太后从未想过,所谓江山美人的抉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在她的儿子身上上演。
真是孽缘。
“你的人?”太后看谢安澜的眼神满含深意,几分轻嘲,几分怜悯,“大越的天子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属于天下的黎民百姓。安澜,你年少华美,肆意fēng_liú,纵马红窗下,一日游长安,而昭儿自幼长于深宫,哀家不意外他会被你吸引,就连哀家也喜欢你这样的少年郎,可天子身侧,人来人往,多少红颜都顷刻白骨成灰,你又能坚持多久?”
谢安澜从容道:“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太后沉默了。
“母后,”顾明峥道:“您向来慈爱可亲,朕与安澜都很尊敬您。此事……还请您相信我们。”
太后一怔,神色间的冷意慢慢褪去,蓦地转身,脚步比来时更沉重一些,语气有种看透结局的沧桑感,“很好,到底是年轻人,哀家希望你们能撑得久一些,以后别来哀家面前哭闹。”
顾明峥微笑着送她离去:“谢母后。”
太后明日……怕是会有所动作吧。
顾明峥收回视线,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
他转身走回殿中,一眼就看到谢安澜站在中央,脸上还有点不自在。
“安澜。”顾明峥忽然就很想叫他,于是就一连叫了好几声。,“安澜,安澜……”
谢安澜偏了偏头,耳根微红,又害羞起来,仿佛方才在太后跟前从容不迫的不是他一样。
人前人后简直两个样。
顾明峥偏偏觉得很可爱,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故意微笑道:“朕方才听到有人说,朕是他的人。”
谢安澜清了清嗓子,“我说的,怎么了?”
“不怎么,想亲你。”顾明峥话音落下,就凑了过去,碰到了他的脸颊。
谢安澜晃了晃,倏地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声,几乎冒出眼泪来。
“……”
顾明峥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颇为遗憾的说:“先前倒是会逞强。”
谢安澜眼睛红红的,这回倒不是害羞,而是被疼的,看了看顾明峥,他轻哼一声,伸手拽衣袖:“你过来!”
顾明峥摸了摸他的眼睛,顺势靠过去。
谢安澜一抬头,就亲上了他的嘴唇,尝试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像是初学的小动物找到了甜美的食物,时不时地咬一咬,啃一啃。
顾明峥任他动,接着觉得痒,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安澜,你是不是没亲过人?”
谢安澜微不可察地僵了下,推开他,冷漠脸:“走开,睡了。”
惯例拽着被子盖住了头。
顾明峥有点后悔自己太耿直了。
早知道应该让安澜多亲一会儿。
“陛下!你们腻歪完了没?”小翅膀本着非礼勿视的礼貌没偷看,愤愤地呆在空间里。
顾明峥:“什么事?”
“哦!对他温柔轻哄,对我就凶巴巴的!”小翅膀不平衡了,“做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双规!”
顾明峥淡定道:“你有什么值得哄的?”
“……讨厌你!”小翅膀悲伤地滚掉了几根羽毛,“你现在美人在怀旧乐不思蜀了是不是?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顾明峥颔首,“没有要紧的事,别打扰我。”
小翅膀突然很想念它的智障弟弟。
闷闷的在空间里乱飞,小翅膀气愤地将一朵朵白云捏成了小恶魔的模样,然后翅膀蜷缩成拳,用力揍!
让你坑哥!打死你个智障弟弟!
顾明峥则是过去熄灭了殿内的灯火。
回到床边,就见谢安澜已经悄悄地将一半的床位让了出来,却没出声。
顾明峥唇边溢出笑意,上床躺下,可不知为何,今晚倒是一直睡不着觉,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谢安澜那些近乎告白的话语,与那骄矜冷淡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明峥以为谢安澜已经睡了。
旁边忽然传来动静,有人悄悄凑过来,在他嘴唇上悄悄亲了一下,再悄悄握住了他置于身侧的手。
许是动作牵动伤口,紧接着就传来“嘶”的一声,随即似是怕吵醒他,立即归于沉寂。
顾明峥心都软成了一片春水,黑暗中,他闭着眼睛,笑容却无声无息间漫延。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睡不着。
刚刚确定关系,还以为谢安澜有多冷静。
顾明峥含着笑意,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约莫是……安心了吧。
翌日,顾明峥去上早朝,不出意外地没有看见谢如渊的身影。没有刻意询问,他面色如常地听完了一众大臣的讨论,然后命季安捧着昨日的所有奏折,一本一本地发到每个人手上。
众臣:新帝……有些不太一样?
确实不一样。
兵部尚书拿到了自己请求发军饷的奏折,只见上面批了极有风骨的两个字:已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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