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尽管她马上松手丢开手机,但瞬间升高的温度还是把手掌烫出一只方形印记。
老警察半边脸咬肌一提,“小青年,量力而行哪。”
流光抿紧唇线,握拳攥了两攥,拉过正端着罗盘看下一步方向指示的费夷吾。说不上是什么心灵感应,费夷吾先去看地上那只正噼里啪啦冒电光的手机,之后视线直接移向流光发红的掌心。
流光本以为她会瑟缩,或者下意识出现退缩的反应。
但没有。
费夷吾缓缓挺直了脊背,反手将罗盘掣于肘下,单臂伸展,盯着若无其事进去次卧的刑嵘低声道:“老板,我拖住他,你先撤。”
流光却不动。
费夷吾蹑手蹑脚地跟着刑嵘进次卧,然后高高举起罗盘,往刑嵘后背一砸,甚至还给自己配了音:“咄!”
刑嵘连避都懒得避,让罗盘直接敲在自己背上。
费夷吾目的在外挂出奇迹,又怕罗盘被自己砸坏,根本没用多大力气。所以这一击如同沙子落入大海,除了当事人,谁也没发现。
放开罗盘,刑嵘还是好端端的人样。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听不出生气或嘲笑,反而有点嘉许的意味:“初生牛犊不怕虎,挺好。”
费夷吾满心以为他是吹牛,碰了壁却发现那牛吹得像模像样,有点不知所措,复问道:“你真的是警察吗?”
刑嵘看看她,又看看十步外一边收拾手机残骸一边投来审视的流光,一口烟气喷出,答非所问道:“小青年,要学会急流勇退。”
费夷吾:“什么?”
“啊,门怎么开了。”门外传来年轻警察小魏高亢的声音,“师父、师父!”
“我在。”刑嵘应声,用点着的烟把费夷吾往后熏,“带你朋友走吧,这事儿别掺和了。你朋友,”他明显停顿了一下,“……不太适合参与这种事。”
后有流光,再后有年轻警察,费夷吾警钟长鸣,好在刑嵘没多讲,从上衣口袋抽出张名片,“先走,有事儿打我电话。”
费夷吾没想到一个小时不到她就拨通了刑嵘的电话。
那时候她跟流光已经回到店里,有警察接手,小老百姓没必要多管闲事。不过流光对古月月三句话的视频仍存有疑问,一路上都在和费夷吾讨论。
但费夷吾有老警察的指示,她骨子里缺少的好奇心都被乖巧代替了。刑嵘说别掺和,她就打定主意听从人民警察不动摇。
所以,即便流光主动提起种种疑点,她也想方设法地岔开话题:“妖怪动不动千万年的寿命,打起架来不应该是堪比史诗大片的吗?”
流光摇摇头,想起刑嵘炸她手机的轻而易举,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看走眼,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那老头无论是人是妖,抑或其他身份,都不会很简单。
电影里把妖怪打架渲染得风沙四起、乌云蔽日,实际上呼吸之间一方就已经被另一方吞得渣滓不剩,徒余空气。
刑嵘警告的意图很明显,但他对费夷吾青眼相待的态度也很明显。他指派小魏去找物管的短短十分钟里,每一个动作都很有指向x_i,ng。
先自表身份,再带她们“意外”进玉小七家,对费夷吾的提点,有意让她们发现视频,对自己的警告,还有跟费夷吾的悄悄话。
海城玄界……
怎么一夜之间就处处风满楼了呢?
“老板。”费夷吾等了半天,没等到流光的下文,以为她也对此事失去兴趣,眼珠子一转,提出了咖啡馆最合适不过的请求,“我想喝咖啡。”
流光心不在焉地给费夷吾泡花魁。
前段时间她换了咖啡豆供应商,十五明确表达很喜欢她泡的花魁,说是热的时候有玫瑰花茶的香,凉下来则变成酒心巧克力。她自己都无法体会出如此丰沛的韵味,可见十五的舌头有多敏感。
唔……
大概是心里的苦涩实在太浓厚,连带在咖啡里体现出来。
费夷吾喝了一口眉头便拧成毛毛虫,苦着脸三口两口喝完。
流光越过工作台看她往嘴巴里填了块糖,心想:要是心眼也有这么敏感就好了。
费夷吾总觉得今天这咖啡馆里少了很多东西,客人没客人,咖啡也不像咖啡,一抬头,撞上了流光尚未收回去的视线。
流光不退,光明正大地看她。
“……”
得,什么都瞒不过越老板。
费夷吾蔫蔫儿地从双人木桌卡位移到工作台,犹犹豫豫道:“刑警官……让我别管这事儿,说你……参与这事儿不好。”
她怕流光误会似的急急道:“我连你门都没开,不可能去跟别人打听你消息的。放心吧老板。”
流光托着发晕的脑袋去了屏风后。
那时候,两个人仍没发现小黑失踪。
“我……”
费夷吾犹豫了下,跟过去。
“每个人都有故事,你没问过我的过去,我也礼尚往来,这样不好吗?”
驴唇不对马嘴。
“十五。”流光闭上眼,等那段眩晕感慢慢过去,问道,“你不觉得我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吗?”
“觉得。”费夷吾老老实实点头。
流光生出希望:“那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好奇。”费夷吾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脑袋快垂到膝盖上,“可是我怕搞清楚为什么之后,你就不再对我不一样了。”
血气上涌。
流光屏了至少三秒呼吸,然后俯身接近费夷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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