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郎中。”楚长安不等她开口,先一步说道。
冬果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人去医馆喊郎中。
然而冬果就走了这么一下,就被关在了门外,本来还想问问楚长安是怎么回事儿,弄成这幅狼狈的模样。
冬果见此也没去敲门,本是想着去厨房烧些热水让楚长安先擦擦脸,却是在不经意抬头之间,从窗子里看见了屋里的景象。
那个以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纨绔可从来没有过什么烦心事儿,若真是有,找个佳人寻一夜欢也就没了。
但是今日这般,死死的咬着被角,虽是竭力忍着抽泣,但还是有细碎的泣声流露出来,这种情况自打冬果进府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见。
冬果本是想去劝两句,但最终还是走开了,毕竟这种时候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等水烧好了,郎中也到了。冬果敲了大半天门都没等到回应,干脆伸手推了推。
门没拴,一推便开了。
冬果本来还想调侃两句,这回又是哪个花儿翠啊的惹的,以前不是挺薄情的吗。
然而见了屋里的景象,冬果差点儿没背过去。
只见着楚长安整个人毫无生气的从床上半垂下来,神色狰狞,被褥上还有大量尚未干涸的血渍。
郎中到底是吃这口饭的,见着领自己进来的侍女见不得这种场面,便先劝她出去,自己来照看这边的情况。
冬果不听,死活要留下来,哪怕见着血就头晕也不愿意出去。
郎中见此也没再劝,只是把楚长安重新拎回塌上,仔细的探了探脉象。
“他平日里就这样?”
“没,平日里身子挺好的,打小连风寒都没着过两次。大夫,他不会死吧?”
“难说。”郎中说完取出笔,低头写了些什么,“他近日里都做什么?老夫以前也在军中待过,这身伤可不是寻常人能得来的。”
“这……以前就喜欢逛逛花楼什么的,老爷也没管过他。”
“老夫知道他是宫里当差的,在陛下身边逛花楼吗?要是不想让他死就别瞒着了。”郎中最烦的就是病人隐瞒病情。
这么多年来多少人都是故意说轻或隐瞒病情,从而导致无法正确用药。最后人没挺过去,还得白白落个庸医的罪名。
“不……不清楚,奴婢就是府上做事儿的,外面的事情不清楚。求求您一定要——”
“姑娘和您直说罢。他身上两处刀伤导致失血过多,体内有蛇毒未驱,静脉逆转,还有多日未进食水,再加上心疾导致吐血,估摸着还有别的问题,您告诉老夫这怎么治?”
冬果听完以后半晌没反应过来。
“姑娘随我回一趟医馆取药罢,老夫那儿还有几根老参能吊住命,其余的……还请另寻高医,和准备后事罢。”
☆、第六十七章
命贱的好养活, 这话不是瞎说的。尤其是逢着乱世,活下来的尊贵之躯绝对没有这些平民百姓多。
楚长安算个例子。
以前寒冬腊月染病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死完了,他愣是撑到开春也活的好好的。往后的十几年也基本没生过病, 只有看别人生病的份儿,被萧寂打伤的不算数。后来好不容易死了一次, 结果却是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 可见上天对他的垂怜。现在也是,这幅样子明摆着凶多吉少, 多少郎中来看过了,都说是治不了了。然而虽然说是治不了,但一直用参汤粥食吊着, 也硬是拖了这么久没死。
不过再这么下去,能吊的住一时, 也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楚老爷那边已经传过书,在赶回京的路上了。至于后事暂时还未备下,有人觉得能冲冲喜,但楚家是生意人, 不信这个,不到最后一刻,总觉得还是有的救。
楚长安自知这一次没以前那般好运。
以前再怎么说, 到生死关头总有贵人相救。这一次从在戍陵被苏世元打伤之后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回来以后又被扔进天牢,不说别的, 光是流这么多血都足够他死的了。再加上别的新伤旧疾,出来混了这么久有的东西也该还了。
不是上天垂怜,只是未到时候。
这百年世家刚倒,人心惶惶的阶段儿还没过,下一个权臣就被扶上台了。
亲王摄政,自古以来都是大忌,因为到底都是同一个祖宗,难保到了最后有一方会不满足于现状,从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萧寂似乎并不怕这个,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敲好了别的算盘。
代替原来那个苏姓大权臣的,是小安荣王。
俗称萧寂的小堂弟。
封官的那日,众人基本也看出来了。小安荣王这个年纪,做不了什么事儿,就是撑个面子,而且借着亲王这个地位,说出去也好听。
其实大权还是揽在萧寂一人的手里,一点儿都不会分给别人。再加上苏家满门抄斩之后,所有的积蓄充进国库,一下子势头就和原来不一样了。
现下逢春,又逢上举行今年的科举,这一回众人也不指望出什么栋梁之才了,只要别像去年那样,状元和榜眼,一个烧城一个谋反就行。
登基一载有余,现如今萧寂才算是把这个倾颓的家国扯回了正轨之上。
今日能看的出萧寂心情不错,至少搁下笔墨有心思出来看看树上新结出来的花骨朵。得福还是一如既往低着头猫着腰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不会打扰到,也能随时看着动静,以防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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