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的座位是空的,他没有来。
我走到我的桌子旁,抽屉里空空如也,我的背包也不见了。
“东西呢?”我尽量平静地问了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女孩儿。
她好像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咽了下口水,小声道:“在思勒女士那里。”
“谢谢。”我说。
“罗伊。”女孩儿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看见她在紧张地摆弄着她的手指,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她没能做到。
我对她点点头,说:“明天见。”
走出教室后,那个女孩儿还在望着我,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台上的那几株植物。才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其中的一盆植物就已经有些蔫了。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我走在通往思勒女士办公室的走廊上,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似曾相识。就像是多年前做过的梦一般,它深埋在我的身体内部,根深蒂固又暗无天日。现在,它等到了破土的这一刻。
“你来了,罗伊。”思勒女士一点儿也不惊讶我的到来。
她与昨天完全不一样了。她的慌张和愤怒消失殆尽,面对我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尘埃落定的死刑犯。
“思勒女士,您应该……”安娜站在我的旁边,似乎想为我辩解。
“我没听说过罗伊还有姐姐。”思勒女士摘下她的眼镜擦了擦,随后又戴上。
“我不是,我只是罗伊的一个朋友。”安娜说。
“那么,你不会不知道罗伊做了什么吧?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这件事情给他本人和他的家长都带来了非常大的伤害。”思勒女士严厉地说。
“但这是有原因的。”安娜说,“罗伊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打他。”
思勒女士一直平缓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我不管那是因为什么,罗伊都不应该对他的同学下这么重的手!”
她说的没错,我在心里想。
安娜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我阻止了她。
“让我和思勒女士单独说一会儿话吧,安娜。”我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思勒女士的办公室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之一,我对这里并不陌生。
她是个非常严肃的女人,办公室内整洁得令人发指,唯一让我觉得舒服一点儿的地方大概是她身后的那面窗子。窗子半开着,我能看到碧蓝的天空,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我看着安娜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思勒女士两个人,我一直僵硬的身体总算是可以微微放松一点了。有安娜在场,我能感觉到我和思勒女士都没有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虽然她一直试图改变我,但是过去的思勒女士对我说话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带上一点儿救世主般的怜悯,这次没有,她的眼神告诉我,这次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她对每个坏孩子是不是都这么上心,她和我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有那么几次,我甚至快要被她说服了——也许我真的能够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毕业后能够在这个社会里找到一份看起来稍微体面一点儿的工作,然后在很多年后傻乎乎地捧着一束鲜花,对她说“你拯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无法想象我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
我不是思勒女士试图拯救的第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是否有过成功的案例,但我在没有走进她的办公室之前就已经有了一种预感,我麻木地等待着她给我的最后一句判决。
良久的沉默之后,思勒女士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说:“罗伊,你被开除了。”
“啊。”我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毫无意义,没有情绪。
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心里甚至涌现出一种不合时宜的解脱。
然而,思勒女士像面具般冷酷的表情随着她的这句话竟然意外地崩塌了。她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痛苦:“不该是这样,还剩下几个月了……”
还剩几个月,我就可以从学校毕业,但是我却没能坚持到那里。
“你知道我是考不上大学的吧?”我问她。
思勒女士说:“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你毕业,我希望你能够在这里拿到一份证明,这对你来说会很重要。”
“你知道我在这里过得不快乐,你知道我的生活是怎样的,你知道比尔骂了我妈,所以我才动手打他的吗?”
思勒女士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前两者,但我不知道比尔骂了你的母亲。”
我朝椅背上靠了靠,手臂环在胸前,冷笑着反驳了她:“不,你以为你知道,但你其实根本什么都不了解。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同情,只有当你切切实实地变成我之后,你才能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感受。”
“我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我是一个怪胎,但这不是我的选择。我活着,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所以我仅仅是活着。那些讨厌我的人可以怎样骂我都无所谓,他们唯一不能去说的是我的母亲。”
“思勒女士,你拯救不了我的。我是活在烂泥地里的人,阳光已经到不了我的所在之处了。请别把开除我当成是你的错误,这只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所以,别难受。”我收起了冷笑,又换上一副我自认为纯良无害的语气。
思勒女士的嘴唇颤抖着,她隐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睛里好像已经积累起了水汽。
“不管怎样,我感谢你,思勒女士。”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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