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恒站起身来,俯身行了一个大礼:“郎君有此鸿鹄之志,仆自当追随左右,虽刀斧加身而不悔!”
韩端扶起他,笑道:“如今我根基未稳,说这些为时尚早,五叔切记,今日这些话语,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万万不可向外泄露丝毫,否则祸事来也!”
蔡恒放松下来,也是笑道:“郎君只管放心,我蔡五又岂是那等不省事的人,此事若为人知,官府追不追究我不知道,但被人嘲笑却是一定的。”
“我一个束发小儿,别人说起来也只认为是顽童戏言,但从五叔口中说出来,再被有心人搬弄,那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两人坐了片刻,便说起练兵之事来。
韩端写出来的练兵之法,并非完全依照古人,也不是完全照搬后世,只取他认为合适的,再将其揉合起来,日后在训练中若发现不妥之处再予以完善。
说是让蔡恒负责练兵,但第一批却还得他亲自上阵,好在他前世虽然没有当过兵,但却经过好几次军训,而且也听当过兵的好友说起过新兵操练之事,所以一点也不心慌。
“新卒训练期间,一律不准与外界接触,而且不许外出,你明日便让人将东边那一排房子全部腾出来供他们居住,吃食也要和盐户们分开,练兵是极为消耗体力的事情,若是吃食跟不上,过不了几天就将人练坏了。”
“我已经向阿爷说过了,过两日便会送一些家豕到盐场来,另外还会送一些豚过来自己养,地方也有,靠山丘建几间豕牢即可,另外还可开辟几片菜园,供人食用。”
现今的贵人们认为豕不洁,而且因为绝大多数豕都没有阉割过的缘故,肉不好吃,所以贵人们不喜食豕肉,但对于百姓来说,是想吃也吃不上。
都快要饿死了,有肉吃就是幸福,哪儿还管它脏不脏,好不好吃?
百姓们养豕,都是为了积肥用以肥田,养大了再卖给豕屠换钱,但因为养豕耗粮的缘故,穷苦百姓家养豕的人也没有多少,只有像韩家这样的大户田庄里,才会大量养殖。
所以,时下的平民百姓普遍营养不足,韩端要想练兵,就得先慢慢把他们的营养补充起来。
好在如今的豕肉价格,只比盐价高一点点,就算每天给他们吃肉,这笔钱韩端也能承受得起。
“明日开始,你就带着他们先背军令军法,每日三条,要背得极其熟练才算。”
听到这儿,蔡恒却觉得有些难办:“都是些不识字的,要是让他们背军令军法,怕是比割他们的肉还难。”
“不需要他们识字,只要能说话就行,三条军令不过就是三句话,若是这都不能做到,那你还能指望将他们练成强军?五叔,慈不掌兵,该赏的赏,该罚的也一定要罚。”
“比如说背军令,能够完成的就有饭有肉吃,完不成的就不能吃饭,就算为了不饿肚皮,他们也一定能够将三条军令背下来。”
“那我明日试试吧。”
“不是试,而是一定要按我说的办!五叔,从明日开始,你就要将你自己和那些新招收的部曲看成是军中士卒,一切按军法行事,要不然肯定会乱套,你也不想我们辛苦一场,练出的兵比郡县兵还不如吧?”
这个时代的郡县兵,基本上都是自耕农,平时在家干自己的农活,只有在秋收过后才会到郡县里去集结成军讲武半月,这样的兵,就连豪强家的家兵部曲都打不过,素质能好到哪儿去?
蔡恒起身作揖唱喏,韩端又道:“两日后开始正式练兵,你我也要和他们同练,以身作则,否则日后不能服众。”
……
早晨,海风吹拂,朝阳初升。
韩端已经站过蝉练过枪,此时略微有点出汗,但精神却的时候前后左右都要看一下有没有对齐……”
光将队列站整齐就用了一个上午,但韩端却并不气馁,他发现这些新卒虽然反应稍微迟钝了一点,但服从性却非常强,任何指令都能没有一丝质疑地执行,并且他们都在努力地想做好。
其实这也是中国古代农民的显著特点:任劳任怨,天生对上位者畏惧和服从,大多数时候,就算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起来反抗,而是选择默默地死去。
韩端不想看到这样的老百姓,但他需要这样的士卒。
“从今日起,队列就这样固定下来,记清楚你们前后左右都是谁,别到时候又乱了阵脚,明日过后,若再如今日这般混乱,全体鞭二十,一月之后施行军法,乱军阵者,斩!”
杀气腾腾地一个“斩”字喝出口,全场顿时一片肃然,韩端却又换了副语气:“尔等身为我韩家部曲,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自今日起,普通部曲每人钱三百,米五斗,盐一斤,每月按时发放。”
“伍长钱四百,米八斗,盐一斤半,什长钱五百,米一石,盐两斤……但拿了钱粮,就要尽心做事,否则依军法严惩!”
“明年开春之后,家中就要开设家学,凡部曲子弟,均可优先入学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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