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年身形顿住,侧头看向宋青葵,忽然斩钉截铁的说了句,“你不会疯的!小葵,你的基因异于常人,这就代表了你的神经系统永远不会出现紊乱,你不会疯的。”
他用客官因素做着辩证,不停的反复强调着,如同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双手轻轻放在宋青葵的肩膀上——她雪纺白的衣领稍微开了些,露了些锁骨,肉眼可见的瘦。
兰斯年指尖微颤了下,低着头说道:“你是妈妈最优秀的孩子,你的心智永远坚韧,还有你的手指你的腿……我保证,保证那些都会好的。”
“你拿什么保证?”宋青葵问。
兰斯年答:“reborn,只要你……”
“只要我不要这个孩子对不对?”宋青葵帮他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完了。
兰斯年眼底蓦然阴沉,“对!”
宋青葵往后退了一步,“不要提这个了,也不要试图改变我的想法。我不怕死的,兰斯年你知道的。”
兰斯年视线移到她的脖颈上,那一圈纱布异常刺眼。
她不怕死,他知道。
“你到底是为什么?小葵,你以后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一个?!你威胁我有什么用,我是你哥哥,我难道真的会害你吗?”
兰斯年开始变得焦躁,他已经维持不了平和、耐心、温柔这些正面的情绪,墨绿色的眼瞳里满是阴鸷。
宋青葵立于斜阳暖风中,容颜素淡,她不疾不徐道:“神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哥哥,你是不是就是想当这样的神?可是如果我能与神对话,我一定会告诉他,请不要医治我也不要爱我,我的路我自己会走,是生是死,结果我会自己受着。”
她看着兰斯年,茶褐色的眼瞳里也有了一点暖意,“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可是你的爱太沉重了,压在我身上有点痛。如果可以,请把那些爱收回去吧。我有手有脚,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一旁的草地青翠,长着次蓬蓬针尖一样的草,好像不经意间就能变成刀刃,划破人的皮肉。
“葵……”兰斯年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词穷。
他垂眼,视线一直盯着宋青葵的小腹处,如鸦睫毛遮住毒辣眼神。
“你会死的。”他说。
“或许吧。”宋青葵不以为意。
有只鸽子飞到她肩膀上,偏头就想要啄一下她的耳垂,兰斯年挥手就将鸽子打飞,呵斥了一句,“畜生,滚开。”
广场上的鸽子被行人喂食惯了,一贯与人亲近,冷不丁被入攻击竟是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就被扇飞到一边,要落地了才是想起来扑棱翅膀,歪歪斜斜的飞走了。
身旁的鸽子瞬间就跟着飞走了大半。
一时间,宋青葵和兰斯年相对无言。
兰斯年率先偏头撕开一颗吃到自己的嘴里,“贺伊爵哪点不好?哪点让你不满
意?”
宋青葵摇头,“没有不好,也没有不满意,是你搞错重点了,我根本不可能同他迈入婚姻这个神圣的殿堂,不是他不好,而是我不配。”
“你哪里不配?!”兰斯年声音粗重,像个执拗的小孩儿。
宋青葵失笑,“你是忘了吗?我肚子里有个别人的孩子,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忍受。”
她说到这儿已是不想和兰斯年多费口舌,“我累了,我们回去吧,明天不是要上山吗?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吧。”
兰斯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她眉眼确实有了疲乏之态,顿时住了口。他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和宋青葵一道回了贺家。
墨西哥城的阳光收得早,不一会儿天就成了银灰之色,还残留着一点微蓝。
两人坐在车内的后座上一路无话。
车子快要到贺家庄园的时候,兰斯年忽然开口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贺伊爵身边那个保镖,叫……”
“叫lot,他叫lot。”宋青葵没指望兰斯年能记住一个小角色的名字。
“他叫什么不重要!小葵,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哥哥让他到库力来,专门跟着你好不好?”
宋青葵不由得想笑,是被气笑的。
“跟着我干什么?兰斯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随便见到一个人就能喜欢上,爱上?那我的爱也未免太廉价了。”
兰斯年本想给彼此递个台阶,但是莫名被反呛了一顿,顿时心里也不高兴了,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半晌后才是小声的说了句,我只是问一问。
贺家庄园的大门一开,兰斯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林荫大道旁的人。
天空的色调一半银灰一半微蓝,车道旁种了很多蓝花楹树,那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树下,宽肩窄腰,背影欣长。
兰斯年牙齿嘣碎了一块糖,墨绿色的眼眸一点一点眯了起来。
“小葵,你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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