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因为长川府气运更加稳固而间接性的得了苏苒之这么大一个好处,这会儿说话也没有刻意卖关子。不用苏苒之出声询问,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算算时间,现在距离‘初伏’时节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留给在下准备贺礼的时间稍显紧迫。说来也奇怪,在下作为小小一个城隍,怎有资格前去参加蟠桃盛会?数百年前在下只得了一杯清水而已。”
城隍爷嘴巴上说着奇怪,但神色间却是稍有些激动和希冀的。
这就跟读书人‘暮登天子堂’时的心绪相似。
城隍爷见苏苒之面上没有丝毫惊讶和错愕,端的是一派八风不动的镇定。
他便晓得真如自己所猜,苏、秦两位仙长都知道‘王母娘娘蟠桃盛会’的事情。
他想着,自己身为鬼能喝到的水,只有天上那无根之水。
但普通神仙从天上送下来水,沾染了人间气息后,就成了凡水,鬼混皆无法触碰。
只有数百年前王母娘娘蟠桃盛会,赏赐下来的那一杯水,入喉甘甜清冽,让他不禁想起自己当人时候的感觉,以至于回味了数百年。
上回刘木匠家里闹出了篡改气运的事情,他只是本着‘与人为善’的态度,让鬼差们前来帮个小忙。
哪想到就被两位仙长赠予了几杯水。
——这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可当时端看仙长们的态度,好像觉得这水真不算特别珍贵。
故此,城隍爷早就觉得苏、秦两位仙长皆是大能。
那种骨子里豁达的气度是装不出来的。
在这雨后初晴,碧蓝如洗的天色下,日光穿过树叶梢悬垂的水珠倾洒而下。
一户农家小院里,三位各有风骨气韵的人并肩而立。遥看着那道横亘于天际的彩虹。
话题却已经扯去了十万八千里远。
城隍爷越想越觉得苏苒之和秦无身份尊贵,说:“在下还是第一回受邀参加这么隆重的盛会,到时、到时……”
他‘到时’了半天,那句类似于客套的‘多多关照’还是没说出来。
既然他已经猜出仙长们身份不凡,恐怕是那等在王母面前都说得上话的存在。那这句话未免就显得太趋炎附势了。
苏苒之和秦无跟长川府城隍爷认识也有三年,对于他的性格早有了解。
这位可是将树墩埋好后,忘了洗手的存在。
苏苒之当即笑道:“您这话倒是见外了。不过,不瞒您说,我与夫君并未受到邀请……”
话音还没落,就见后院那一株有些歪扭瘦小的柿子树上倏然冒出一截儿新枝。
枝桠生长不慢,不消片刻,一根小臂长的枝桠便新长了出来。
紧接着,几簇细小的花苞从枝桠有拐的地方生出,桃粉色的五瓣花盛开,给这可以称得上是‘早早春’的微凉气候带来一丝暖意。
苏苒之:“……”
要是面前这是一株桃树,她还能说可能是院子里灵气足,桃花提前开了。
但它是一颗柿子树啊!
乍来的春风吹得桃花扑簌簌颤栗,苏苒之心念一动,将桃枝折下,微甜的香气便缭绕开来。
城隍爷:“……”
他想到自己得了的那枚‘蟠桃盛会’请帖——仅仅只是一朵桃花。
这身份贵重程度,当真不言而喻。
城隍爷看着苏苒之手中那根枝桠,福至心灵,想到:仙长刚一说自己没受到邀请,这桃枝立马就下来了。看来这桃枝可能是先前摸不准仙长的态度,所以不知道该不该来邀请她?
城隍爷愈发肯定苏苒之和秦无身份贵重,他想,两位仙长恐怕不仅仅是在王母面前叫得上名号的存在,很可能是那种在王母面前都有一席之座的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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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之将桃枝检查一遍,边走边对秦无说:“上面没有其他人气息,只是普通桃枝。”
秦无接过桃枝,回屋拿了个细口瓷瓶装起来。
动作熟稔,似乎做过很多遍。
敖庆此刻正化为一条小蛇样子,偷偷摸摸潜入那家鸡窝,用他那尖利的牙口叼着人家翅膀上的羽毛。
惹得公鸡扑棱扑棱翅膀,吃痛地嗷嗷直叫。
而枭火则趁着此地气运大盛,在屋中打坐静修。
苏苒之便将城隍爷迎到中堂去,以尽待客之道。
城隍爷见他们慷慨的烧水煮茶,不再拘谨,将自己对于蟠桃会的想法搜肠刮肚地往外倒:“世人皆传天上的蟠桃百年开花,千年结果,万年果子才能成熟。这下终于有机会一见了。”
苏苒之眉间舒展开来,却是想起了一点关于天庭的东西。
她说:“没那么久,跟人间桃子成熟规律相近,都是一年一熟。”
城隍爷瞪了瞪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对于从未接触过的‘神秘’事物,就算是城隍爷,不免都觉得其有‘三头六臂’‘万年结果’,彰显出其跟凡间普通桃子的差距来。
苏苒之又说:“不过,传闻应该有一份道理在。可能近些年桃子成熟缓慢了。”
秦无目光落在桃花瓣上,心绪飘远,不知想到了什么。
惊蛰过后,雨水真是想来就来。
薄薄一层乌云再次遮住蓝天,那彩虹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屋檐下再次嘀嗒成串,厅堂内则只余下苏苒之和秦无两个人,只有手边空了的第三只杯子彰显着客人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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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凡间的阴雨连绵,天庭上可谓是阳光明媚。
但再灿烂的光也遮掩不了心虚之人内心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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