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碂却忽然打断她的话:“陛下说了些什么?”
洇墨一顿,泪水涟涟地看他。
赵世碂眸子无比黑,盯着她,再问一遍:“陛下那日来是何种神态?陛下又说了些什么?”
“陛下很气,婢子们不敢违抗郎君之令开库房,陛下身边的福大官直接带人去砸了库房,陛下又叫他们烧了所有的东西。陛下临走前,还说——”
“说什么?”
“说您是他的所有物。”
赵世碂面上冷意总算淡了几分。
洇墨不解看他,她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透那句话的意思。此话到底有何意义,盛怒中的郎君为何一听便暖了几分。
赵世碂背手,低头看她,一字一句道:“你虽打小便在我娘跟前伺候,更是陪我娘一路来到中原,陪她深陷魏郡王府,也看着我长大,却莫要以为我真不会动你。”
赵世碂说得平静极了,眸中却是死气沉沉的。
洇墨从他身上看到了杀意,她愣了好一会儿,不自觉地发抖,应声道:“婢子知道,婢子的命是娘子与三郎的。”
“而我的亲事,包括我娘,都做不了主。”
洇墨突然想到陛下的那句话,喃喃道:“那么——”
赵世碂翘起嘴角笑:“如陛下所说,我是他的。我的一切,唯有他能做主。”
洇墨似乎终于懂得了那句话。
但她还未回过神来,赵世碂已经起身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下去领药吃。”
这药,洇墨向来知道,吃下后,要疼过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作罢。
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洇墨却平静地跪下谢过赵世碂,随后便回身出去吃药。
赵世碂走到厅外,下令将所有人痛打五十大板。
他淡声道:“念在你们听陛下的话,免了你们死罪。”
人人心中忐忑,却也更为不解,这话到底是甚个意思,到底是夸他们,还是罚他们?
赵世碂不顺的心气,在听到洇墨那句“陛下说您是他的所有物”时,便全部顺了起来。
他虽不甘于自己被易家兄妹设计如此,更不愿被赵琮给提先知道了。
但赵琮却那样气,气得瞒着他来他家中烧衣裳,他不由又笑起来。
再大的事儿,都不是个事儿了。
他又将手下叫进来,交代该如何处理易家兄妹。
方才与易渝说话,他只问了衣裳料子的事,压根没给易渝机会说关于易渔的事儿。这会儿,他静下心来,首先问道:“为何易渔的妹妹要救他?易渔又作了甚个死?”
“这事儿,属下本就要禀告于郎君的,只是郎君这些日子都不出来。郎君,易渔被抓了!”
“被抓?”
“正是,缘由还不清,却是从吏部衙门直接被抓出去的!郎君您可不知道,就这几日,易渔风光得很,成日里头跟着吏部的朱大人,眼看着就要升官了,谁料就被抓进了开封府衙门。”
“那你们可有使人进去打探?”
“唉,这正是奇怪之处,谁也进不去。花多少银子都不成,说是陛下要亲自审问的。”
赵世碂皱眉,赵琮要亲自审问?
易渔做了甚个事,值得赵琮亲自审问?
他倒没觉着赵琮瞒他什么,朝中事多,哪能件件同他讲,挑出来告诉他的都是格外重要的事儿,易渔这样的人,显然还不够格。
赵世碂思索片刻,直接道:“不管什么缘由,他既敢这般对我,他就必须得死。既已经关进了大牢,他不是杀了自己的小厮?这可是死罪,叫人给传出去吧。”
“是,郎君您放心,易渔此次必死无疑。”
“我知道。”赵世碂却不高兴,易渔不是他亲手杀的,如何痛快?他还道,“还是得想个法子进开封府的大牢,无法亲自手刃他,到底不爽快。”
“是,属下自当尽力。”
赵世碂又想到易渔的妹子,他从来不是好心的人,相反心黑沉得很。易渝如何可怜,与他何干?易渝爱慕他,又与他何干?在他看来,易渝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儿,没比她那个哥哥好到哪儿去。易渝差点挑拨到他与赵琮之间的情意,也该以死谢罪。
他冷笑道:“哥哥逃过一劫,那就由妹妹来受这份罪吧。”
“是,属下明白。”
他这处勉强算是打点妥当,起身正要走,外头又急急走进来一人,着急道:“三郎,事情有变!”
“什么变化?”
“易渔这回可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赵世碂皱眉:“详细说来。”
散朝后,官员们都离开皇宫之后,易渔的事儿便渐渐传了开来。易渔也迅速取代赵世碂,成为如今被人讨论最多的人。
来禀报的人说得是无比畅快。
赵世碂听得却是有些不得力,首先,那位连秀才被陛下给找到了。其他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连秀才与易渔从前压根就不认识,这一招怕是赵琮叫连秀才去做的。
其次,易渔杀了身边小厮的事儿,赵琮也已知道,并已拿来利用。
仅靠这两件事,易渔的死罪就难逃。
但赵世碂却不由变得更为受挫,赵琮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许多。
难怪上辈子,孙太后们一席人那么早就要杀了他。身子不好又如何,脑袋却是格外的聪慧,又真的生了一副玲珑心。
而赵琮这样厉害,他是真的没有什么能再帮到他。前世里头的那些事,自这一世赵琮十六岁生辰后,几乎再无同样的地方。
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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