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碂的心情是真的好,是以即便与澈夏说话,他也能那样温柔。
他早就想让赵宗宁知道他与赵琮的关系,这是一种肯定,赵宗宁是赵琮唯一的家人。而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安心,他此刻心定得很,就连最后一丝担忧都没了。
赵琮不仅痛快承认,连一丝踌躇都没有。赵琮真的是无比地承认与肯定他。
于没有安全感的他而言,这便是最大的安全。
同时,于他而言,这也是一种炫耀。
往后赵宗宁这个小丫头总算知道,他在她哥哥心目中的地位不仅不低,反而是很高很高的!
赵世碂也觉得无比痛快。
他言笑晏晏,满身轻快,再度走回方才两人亲吻的桂花树下,坐在赵琮坐过的栏杆上,回身悠悠望向水面。五殿前的水面很平静,只着一身月光织成的纱衣,无人在此处放花灯,纱衣上没有点缀。
是身十分柔和,十分宁和的纱衣。
赵世碂看得出了神,直到有脚步声响起,他抬头看去,是两位小宫女,走到他跟前行礼道:“郎君,婢子们去后头取来了辰砂。”她们将手往前推,给他看手中物。
赵世碂点头。
他方才想与赵琮一同放花灯,赵琮要他在纸上画些什么,赵琮嫌弃黑色画像没有意思,便叫人去取辰砂。
“给我吧。”赵世碂伸手,里头还在哄着,还不知要哄到什么时候。这灯,他来放。
宫女将辰砂递给他,并在一旁陪他。
赵世碂就着宫女伸出的四只手摊开纸张,思虑半晌,画了一支桂花,再在花下写了两人的名字。
自然,赵琮写的是“赵宗宝”。
宫女们纷纷抬头,谁也不敢看。
赵世碂写好后,捻起纸,将毛笔递还给小宫女,晾了会儿,他将纸叠起来,放到早就备好的花灯中。宫女从地上拿起本就备着的蜡烛,赵世碂拿着花灯,亲手点亮灯。
今日金明池外,许多卖花灯的。
他们来得突然,也没有格外准备,灯也是从门口买来的,与百姓们是一样的花灯。赵世碂从栏杆上下来,伸手挡风护着灯,往一旁的水边走去。
这是要放灯了。
两位宫女的其中一位,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没敢说话。
她的同伴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后与她一同走到赵世碂身后,看赵世碂小心翼翼地弯腰,将灯放到水面上。
微风带起涟漪,月光织成的纱衣霎时便起了褶皱。
赵世碂单膝跪在岸边,仔细地看着静静飘在水面上的花灯,随着风缓慢往水中心飘去。
月光已足够温柔,水面也足够缱绻。
却都不如灯中那点光。
不远处依然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此处也依然悄无声息、暗无灯火。
但于赵世碂而言,那点光已足够。
这是独属于他与赵琮的中秋月衣。
直看到花灯飘到一座拱桥下,渐渐没入黑色y-in影,赵世碂才缓缓起身,却还是不舍收回眼神。
赵世碂知道,花灯是纸做的,虽涂了油,却终会被水沾s-hi,也终会沉于水底。但这盏小小的灯,承载的是他的愿景,是赵琮的心意,更是他们俩的爱意。
即便沉到水底,祝福也已被月光接收。
月亮会祝福他们。
赵世碂不是迷信之人,更不是心思细腻之人。
但这一刻,他愿意相信这些民间的小传闻。
他背着手高高兴兴地回到殿中。
他身后的两位宫女停在殿外,其中一人拉着另一人的手,好奇问道:“适才,你可是有话要与郎君说?”
她踟蹰片刻,说道:“你可知道,花灯,要两人同放才成,否则不吉利。”
“你胡说什么?”
“我家乡有这传闻!况且你瞧,不远处百姓们放灯,都是男女同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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