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侯默了片刻,转向韩琼:“去把这些日子给沈娘子诊治的太医请来。”
等太医过来的时候,池西侯已经调整好了神色,不动声色地问:“沈娘子的腿伤如何了?”
太医怔了下,很快答道:“回厂公,沈娘子伤的不轻,加上旧伤未愈,只怕没那么快见好。”他目光有些闪烁,顿了下,又补一句:“您不如自己去瞧瞧沈娘子,卑职瞧着,您去了沈娘子怕是能好的快些。”
池西侯手指轻点桌案,淡道:“治了这么些天还没起色?让我日日去瞧她,要你这个太医何用?”
他语调虽轻,气势却强,太医额上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内心后悔不迭:“卑职...”
池西侯漠然扫他一眼:“一个腿伤你治了这么多天,以后万一圣上有个什么症候,哪里还敢指望你?太医院何时进了这样的庸碌之辈?“
太医一下子跪下了,嘴唇轻颤:“卑职,卑职...”
池西侯鼻中轻嗤一声:“还不说实话?”
太医再不敢隐瞒,一边叩头一边惶然道:“卑职有个爱收集古玩的毛病,沈娘子那里有一件卑职寻了已久的珍藏,沈娘子便以此诱我,让卑职,让卑职...”
他低下头,惊慌且急促地道:“帮她瞒着腿伤好转的事儿。”他头垂的更低:“卑职不知道沈娘子是何意,但想着这不算大事,便帮她瞒下了,卑职是猪油蒙了心,还请厂公恕罪。”
果然,先是设计让自己为救他受伤,接着又买通太医,让他时时关注着她,这倒也像是沈稚秋能干出来的事。他这几日一心放在她的伤势上,竟忽略了这些可疑之处。
韩琼见事不好,早让人把太医拖了下去...池西侯以手撑额,细长眉眼遮出一片阴影来,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沈稚秋...”
她的手段并不如何高明,但胆子却出奇的大,安敢愚弄他至此?
......
沈稚秋躺在床上,自力更生地换着纱布,青雉在一旁絮絮叨叨:“您这又是何苦呢,池厂公何等样人?万一事情败露,他...”
沈稚秋不耐地摆了摆手:“事情做都做了,自然得做全套,要不是...”要不是池西侯那么难上手,她犯得着受这个罪吗?
她后半句还没吐出来,门外已传来一道清越声音:“要不是什么?”
沈稚秋见池西侯迈步进来,不由微露喜色,很快又想到什么,笑容有点勉强:“厂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池西侯立在她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这时不来,怎么能看到沈娘子精心安排的好戏?”
沈稚秋定了定神,语调无辜:“我不知道厂公什么意思。”
“还不说实话...”池西侯微微倾身,带着一片阴影向她压迫而来:“可要我请太医过来和沈娘子对质?”
沈稚秋在这般强大的威势下,身子不由往后退了退。
她先把青雉打发出去,待到屋里只剩下她和池西侯两个人,她才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道:“厂公既然都发现了,何必再来问我。”
池西侯伸手掐住她的下颔,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语调冷沉:“谁给你的胆子?”
池西侯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沈稚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怒意,可有多恼火。因为两人此时离得极近,他身上原本清淡庄严的檀香气味都变得有侵略性起来。
沈稚秋清了清嗓子,逼迫自己正视池西侯:“厂公若是觉着不快,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实不知你为何如此恼怒?”
池西侯差点被她气笑:“你不知我为何恼怒?”
沈稚秋疑惑道:“我有伤着厂公吗?我有给厂公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吗?好像都没有吧。受伤的不是我自己吗?”
她的表情带了几分疑惑和天真,简直像是伤人不自知的野兽。
池西侯被她的天真神色弄的顿了下,语调冰冷:“你倒是诡辩的好手,难怪有愚弄我的胆量。”
沈稚秋愣了下,皱眉道:“愚弄?我可是在追求你啊。”她竟有些迷惑不解:“想追求一个人不该不择手段吗?”
池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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