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庭云吓了一跳,他观望了一会,屋内的秦勉没有任何动静,他才从墙角走过去,犹豫着低下头去看呈大字型躺在门口的柯父。
对方还是自己熟悉的、厌恶的脸。就是有一点的消瘦,柯庭云的目光从他的脸往下巡视到他的胸膛、手臂,然后停在了他的腰侧。
那里正在流血。已经染红了他深色的长裤,开始丑陋地攀爬到了地面上。
柯庭云“蹬蹬蹬”地后退,因为惊吓过度而重重地撞到了身的门上。他回过头,看见了如同鬼魅一样惨白着脸,左手握着刀的秦勉。
而此刻的秦渝已经觉得到了极限,他眼皮开始在打架,眼部周围的肌r_ou_都酸痛的厉害。秦渝强撑着看了眼时钟,判断着柯庭云应该回来的时间:“到两点了你们喊我一声。”
大分看着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朝也在困得打哈欠的谢鑫一撇撇嘴:“我看他都快把柯庭云当儿子养了,费心费力的。”
谢鑫一:“我也困了,昨晚做了两套测试题,夜里做梦都在涂答题卡。你往旁边挪挪,我躺这歇会儿。”
柯庭云哆嗦着手要给秦渝打电话,秦勉死气沉沉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忽然说:“你好好照顾秦渝。”
柯庭云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傻愣愣地望着他。
秦勉:“我杀了人,要去坐牢的。”
柯庭云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他软着手脚想捂住柯父还在流血的伤口:“他没死,你看看,他没死。”
秦勉笑了一下,月色透过玻璃门照在他脸上,显得分外恐怖:“我知道。可我捅了他,我把刀扎到了他身上,我就是犯人。”他喃喃自语:“我听到他说你和秦渝是一对,他还说要把你带回去关起来,要去学校里告秦渝,让他不能去考试,要毁了他这辈子。”
秦勉没有理会柯庭云因惊恐而毫无血色的脸:“我就想拦住他,可他力气太大了,一直要往楼上冲。我就拿刀吓唬他,我真的是吓唬他,”秦渝看着自己手上的刀:“可怎么就扎到他身上了呢?”他重复了一遍,忽然醒悟似的把刀丢在了一边,刀身和地板相撞,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音。秦勉痛苦地捂住头:“我怎么就扎到他身上了呢。”柯庭云闻到了柯父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这股令人反胃的味道反倒让他滚烫的、乱成一团的脑袋清醒了下来。他挣扎着爬起来,去找绷带止血。
秦勉:“报警吧。”
柯庭云回过头,他嘴唇已经被咬成了紫红色,眼眸却异常地明亮和坚持:“不。不能报警。”柯庭云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茫然地飘荡在半空中,含着怜悯俯视着自己的r_ou_体。他看见自己说服了秦勉,两个人合力把他抬到了后院运货的车上,然后再一路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还看到了陌生的自己,看到自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冷静地看着手术室,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每个人都神色匆匆,目不斜视地穿过立在正中间的自己。
有人大声呵斥:“不要挡路!”
柯庭云让开了一下,看见了不知从哪推进来了一个大腹便便,脑袋冒血的中年人。
众生皆苦。
众生太苦。
秦渝这一觉睡的不安稳,梦里模模糊糊地有个人在跟着自己,他很恼怒,可回过头又什么都没有。秦渝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中央,问那个似乎在又似乎不在的人:“你是谁?”
没人回答。可秦渝迈开步子要走了,那个感觉又如影随形地来了,并且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就把秦渝烦醒了。看一眼闹钟,才五点不到。胃里空荡荡的,因为起的过早而泛着酸涩。他去倒了杯冰水,然后敏锐地发现柯庭云不在。
秦渝皱着眉,从沙发底下掏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显示一个小时前柯庭云发来了一条短信,里面只有几句话:“家里有事,我回去一趟,不用担心。”
秦渝噼里啪啦地给他回了过去,然后准备出门。这动静惊醒了谢鑫一,对方被大分压住了手臂,此刻浑身都酸麻的厉害:“怎么,你要去哪?”
“药店。”
因为没有车,秦渝是走路过去的。这一路太阳也渐渐地露了头,热气开始慢慢蒸腾,也许是因为没吃早饭,低血压的毛病犯了,秦渝就觉得眼前先是忽明忽暗,再是一阵急促的、打鼓似的心跳——仿佛要出什么事了一般。他从不迷信,可这不安来的强烈且邪门,让秦渝不自觉的很是烦躁。
离药店几百米秦渝就看见了药店的门关着,门口停着常拉货的车,车门开着,秦勉蹲在那,像是在洗车的样子。
秦渝走过去,发现秦勉脸色很不好,像是一夜没睡:“叔,昨晚柯庭云来了没?”
秦勉含含糊糊地咳嗽了一声,秦渝才发现他浑身都是烟味,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像没晒好的咸菜干:“来了。拿了消毒水。”他把后座的垫子拆下来:“然后他接了电话,说家里有事要回去看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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