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蜡烛仍然亮着,青枝在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附近帐篷里有轻声聊天的声音,有一个人在讲故事,其他人偶尔插上几句心得或评论。
那故事是关于一个大户人家的打杂的仆人如何在被主人折磨得痛不欲生后逃离主人加入兵营并因出色的军事才能一步步成为一个将军并最终迎娶公主当上驸马的故事。
故事结束后,那讲故事的士兵道:“若那仆人不逃离其主人家,一辈子就终将是个仆人,可是因为他那一逃,便成了将军加驸马了。”
一位听故事的士兵道:“这种故事毕竟是极少,能当上将军的士兵又能有几个?就算当个将军,能迎娶公主的又有几人?”
另一位听故事的士兵轻笑一声,道:“在梦里,还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咱们就快点进入梦乡吧。”
那个帐篷里的人不再说话后,便可以听到旁边另外一个帐篷里的声音,声音极低,听不甚清楚,听起来应该是两个床铺紧挨着的人在聊着什么。
不久就听到有马匹声传来,附近帐篷里有人道:“他们回来了!”
青枝不知道此人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对于常御医向太子萧进谏的计划,她一无所知。
马匹声停息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有不少人在往某些帐篷里赶。
不久后,兵营中便恢复了平静。
青枝正想着要入睡时,突然听到陆世康的咳嗽声,一连咳了十几下,方才停下。
她心里一惊,心道,莫非他也染上了军中正流行的疾病?
不过她也明白,咳嗽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诸如呼吸道受了暂时的刺激,或是气流所致。
她暗想,若他真是被传染上了,大约并非是自己传染给他的,毕竟自己来此才有两日不到,且眼下自己也无任何症状。
感染上他的有可能是林御医,或是齐方和王吕。
眼下他正虚弱着,若果然染上了当下流行的疾病,怕对身体恢复更加不利。
她决定去探探他的额头再说。
站起身,她便往他的床前走去。
到了他床前,她用手探他的额头,探到的温度尚还正常,是正常人的温度。
自己刚刚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将手也往额头上放去。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然后拿离他的额头,在床沿处松开了她的手。
他继续咳了一声,道:“孔大夫倒也不必再假装对本公子如此上心。”
她咬了咬嘴唇,“我……只是在当一个合格的大夫而已。”
“孔大夫应该明白,本公子身体上的伤,不值一提。”
她怔了怔,心道,他的意思可是在说,他的身体上的伤与心里的伤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他就只知道他自己心里受了伤,岂不知她也一样深受伤害?
但眼下,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
反正自己明日就要回去了。
从此和他再无瓜葛。
她道:“既然陆公子身体上的伤已经无碍,本大夫明日也好放心回去了。对了,本大夫倒是忘记了还欠着陆公子的一件东西。”
说着,她离开了他的帐篷,到了自己那个帐篷里,拿出那日放于箱子里的他在玉照茶楼给她的那个装有水滴样翠色项链的盒子,来到他床前,道:“这个该还你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将头扭转过去,道:“你将它扔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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