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好,有也最好尽快分手。
伍哥原本打算说这个的,瞧着令嘉的脸,他喉咙好像被卡住了,突然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从希斯罗起飞回国那刻起,令嘉便刻意强制自己将关于沈之望的一切打包封存留在伦敦。她刻意让自己忙得像陀螺停不下来,生存和还债的压力将生活所有边角料的时间填满,这种努力让人生出一种盲目的充实,直到此刻——
她意识到自己的快乐像一触即破的肥皂泡,能轻而易举消散。
连妙瞧着情形不对,探过身赶紧给表格翻页,“填下一项吧。”
令嘉握笔的手又僵又木,她垂下眼睑,麻木望向地面,睫毛颤了颤,像只振翅起飞又失败的蝴蝶。
“我谈过恋爱。初恋,五年,他在上个月去世了。”
在场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惊愕。
令嘉的回答平静中透着一股叫人喘不过气的难受。
周伍很快反应过来忙打哈哈,“对不起啊妹妹,我不知道这事儿,算哥问错话了,这茬以后不提了啊,我们写下一个。”
连妙探过来的身形无措顿在原地,她处世更笨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令嘉。
好在令嘉自己很快处理好情绪,一口气写完表格上所有的空格,周伍有什么不清楚的提出来,她也尽可能配合地详细回答。
家里很有钱,可惜破产了。
上的是剑桥,但是休学了。
有个青梅竹马男朋友,很惨上个月刚去世。
爸爸还躺在医院,需要高昂的复健治疗费用。
任是周伍这种在圈子里见过大风大浪的小油条,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过山车般的人生何其卧槽。
但只用了两周,周伍的情绪从惋惜飞快变成了庆幸。
因为他发现,就算放弃学历加持,令嘉也实打实是个宝贝,他周伍算什么?要是没有这些挫折,令嘉哪里可能进娱乐圈?哪里可能到他手底下做艺人?
前二十年养尊处优,给了令嘉精细优越的皮囊,还有通身不知得花多少钞票才能堆砌培养出的底蕴。
从钢琴、弦乐到舞蹈、绘画,游泳击剑、甚至网球马术……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令嘉没点亮的技能,尽管她一再强调自己并不精通,但在周伍看来,令嘉自称的一般水平也比圈子里许多用来特长营销的明星水准强得多。
“你说咋俩都是富二代,我咋只学会了怎么跟人喝酒划拳、勾肩搭背呢。”
周伍来给她送饭时候,越想越感慨,“妹妹你这本事,要是有个什么爱豆技能比拼大赛综艺,你保准拿冠军,知名度蹭蹭上去了,还费力跟这容嬷嬷在这儿学什么表演。”
短暂相处熟一点以后,令嘉也瞧出来了,周伍就是模样看着唬人,其实人很逗也偶尔犯傻,一开口就东北大碴子味儿还老觉得自己讲的是标准普通话。
比如现在,表演老师都不知道走没走远,他就给人新取个外号“容嬷嬷”。
确实令嘉这两天作为刚入门的表演新人,上课被训的很惨,但剑桥比这可怕的教授多了,比起那时面临的恐惧和压力,她觉得现在都不算什么……虽然这外号挺形象的。
尽管练习室有空调,动了一上午,令嘉还是喘得浑身汗。
在激烈的悲喜和感情起伏过后,那种情绪被排泄一空的萎靡远比肢体的倦怠更让人觉得累。
把擦脸的毛巾搭在椅子上,令嘉打开餐盒,里面是几粒虾仁玉米加凉拌生菜、紫甘蓝。
她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没想到周伍拿来的午餐还是沙拉。
“伍哥。”令嘉伤心抬头凝视他,“沙拉酱都不放的吗?”
周伍赶紧抬手挡住眼睛,“妹妹你可别这么看我,硬汉心软。沙拉酱热量多高啊,早点儿减下来,你也能早点儿拍几组好看的照片给那些导演发发简历不是?”
令嘉还盯着他,周伍干脆爽快把自己的餐盒也掀开,“哈哈,没想到吧!这盒也是沙拉,哥陪你一块儿吃。”
瞧着她惊讶的眼神,周伍心满意足,不枉费他回来的路上囫囵吞了两个夹肉汉堡,为了和艺人一条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伍举着叉子边咀嚼菜叶子,边开始例行唠嗑。
“我问了你的几个表演老师,妹妹,他们都夸你情绪感染力很强,很有表演天赋。”
令嘉怀疑他又给自己灌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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