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生傻了眼,蔺承佑说完那话就坐了回去,竟是不打算走了。
很快就有侍婢簇拥着两名丽人过来,左边那个叫魏紫,胸前两团白莹如霜,走起路来摇曳多姿。
另一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叫姚黄,身上俨然有种贵家千金的骄矜之气。
贺明生所言不假,两人都有些恹恹的,魏紫唇上点着殷红欲滴的口脂,却掩不住憔悴的神色。
姚黄面容也见清减,好在精神还不错,她裙带里似是用了异香,行走时香馥袭人,到了近前一开腔,声音脆如黄鹂:“见过世子殿下。”
滕玉意早对姚黄的歌喉印象深刻,此时听她说话,只觉润如酥雨。
思量间一回头,绝圣和弃智都傻了眼,她心知这热闹不能再看了,忙把二人领回后苑,到了房里,她笑眯眯给二人倒茶,师兄公然狎妓不觉得臊,倒把师弟窘成这样。
“你们刚才去了何处?”她好心转移话题。
“其实没走多远。”绝圣双手接过茶盏,“师兄和严司直先是到对面的果子铺询问有没有人买过樱桃脯,又到附近的首饰铺打听事情,末了去寄附铺(注)转了转,出来后天色不早了,师兄就和严司直就到邻近的酒肆用膳。”
果子铺?首饰铺?滕玉意抿了口茶,这个倒是好猜,无非在青芝房里发现了什么。
寄附铺又是怎么回事,青芝生前去当过东西么?
弃智从怀里取出来几包东西:“滕娘子,你尝尝这个。”
滕玉意见是一包饆饠,想来是蔺承佑给师弟买的,她并不肯接,只笑道:“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不太爱吃胡食。”
弃智不容分说塞到滕玉意手里:“这个不太一样,滕娘子吃了就知道了。”
绝圣拼命点头:“我和弃智头一回吃到这样的饆饠,想着你们也爱吃才多拿回来几份,程伯伯、霍大哥,这是给你们的。”
程伯和霍丘讶笑道:“我们也有?”
滕玉意捧着那包东西暗忖,钱虽是蔺承佑出的,心意却是两个小道士的,巴巴地给他们带回来,不吃太不近人情,于是高兴笑道:“既是小道长的一份心意,那就吃吧,我们主仆也不必再安排午膳了,吃这个就够了。”
刚吃了一口,她就愣住了:“咦,这是什么馅儿的?”
绝圣和弃智眼睛放光:“没吃出来吧?我们也没吃出来。据胡肆的老板说,这里头放了二三十种馅料,除了花蕈、透花糍和酪浆,还有好些没听说过的食材。”
程伯往日常在街衢巷陌走动,也算博洽多闻,听了这话有些费解:“小道长,一份饆饠加这么多好东西,怕是不好卖价吧,卖便宜了折本,太贵又没人买。”
绝圣对程伯道:“程伯你是不知道,这家胡肆的老板跟师兄是旧识,看师兄来了才亲自下厨,平日是不卖的,再多钱也不卖。”
滕玉意本来打算随便吃两口,吃着吃着就放不下了,花蕈的脆爽和酪浆的黏甜在唇齿间交融,让人实难割舍,一顿刚吃完就开始惦记下一顿。
她用巾栉净了手面,笑道:“这家店在何处?改日我买几份给表姐和姨母尝尝。”
“就在前头不远,老板叫诃墨,不过滕娘子还是别去了,诃墨不会卖的,给再多钱也不卖。”
“这是为何?”
绝圣摆摆手:“此人脾气古怪,做好饆饠后,出来跟师兄打了声招呼就不见了,换做别人估计连个面都不会露。严司直跟诃墨搭腔,诃墨连理都不理。”
滕玉意不说话了,这胡肆老板隐匿坊市间,必定有些孤高脾气,既对钱财无动于衷,想来也不把权势放在眼里,亲自做饆饠不是为了讨好蔺承佑,而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看来蔺承佑身边三教九流的朋友真不少。
“严司直和你师兄去了那么多地方转悠,是不是怀疑青芝不是自尽?”
弃智挠挠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严司直和师兄都没说什么。”
滕玉意道:“青芝若是被人谋害,凶手岂不若无其事混在楼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准还会与我等同桌用膳。”
绝圣和弃智低声道:“滕娘子,你觉得青芝是被人谋害的?”
“不敢胡乱揣测。昨晚你们师兄和诸位道长住在小佛堂,距那口井不远,青芝若是在井前被人谋害,定会挣扎呼救,凭你们师兄的耳力,不会什么都没听见,若是在旁处被害再被移到井中,那么远的一段路,极可能被人撞见,这几日情形特殊,尸邪随时可能闯进来作祟,凶手再大胆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因此我猜青芝是自尽。”
“但若是自尽,师兄又怎会请来大理寺的同僚查案?”
所以青芝的死定有可疑之处。滕玉意岔开话题:“左右现在无事,要不把抱珠和卷儿梨叫来唱曲吧。”
抱珠和卷儿梨很快就来了,只是脸色奇差。
滕玉意亲自给她们斟了茶,温声道:“我记得上回你们说青芝这几日总发梦魇,你们跟青芝熟么?”
抱珠捧着茶盏摇摇头:“奴家跟青芝不算熟,卷儿梨倒跟青芝算是半个同乡,青芝突然没了,卷儿梨一早上都心神不宁。”
滕玉意这才注意到卷儿梨神情呆呆的。
抱珠轻轻推搡卷儿梨:“公子问你话呢。”
卷儿梨回过神,黯然道:“回公子的话,奴家跟青芝称不上同乡,只是当年被卖到同一个人牙子手里,奴家是胡人,青芝却是从荥阳被卖来的,记得那时候青芝总说家里还有嫡亲姐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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