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我和孟秦凉……是堂兄弟?”廖池从化验单上提起头,迷茫地望向我,眼神中求助的意味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是,我前几天托他去做了亲缘鉴定。”我抓住他有些颤抖的手。轻声道:“我找到你亲生父亲了。”
“你怎么……”他似乎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个男人亲生的,话音却猛然一顿,转而急切问道:“他在哪儿?!”
他眼眸有些s-hi润,又因为迫切的渴望像燃着一把火,我一时语塞,迎着这样渴求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孟封早已去世的消息。
注意到了我的迟疑,廖池强迫自己放松紧握着我的手,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没关系,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我叹息一声,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亲他额头:“他已经……不在了。”
廖池没有动,半晌他眨了眨眼,轻轻啊了一声。
他眼角泛着红,陷入了令人心慌的沉默。我强行压住心底涌出的难过,扬起温和笑容,柔声问道:“想要跟我去看看他吗?”
孟封的墓在一家私人陵园式墓地里,我们到的时候孟秦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和英年早逝的四叔并不熟,自然没什么感情,此时正双手抄在口袋里,低头看着他病逝的祖母墓碑上的照片。
“来了。”见我们过来,孟秦凉打了声招呼,对廖池笑了笑,这是两人在知晓亲缘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多少有些别扭。廖池叫了声“孟哥”,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称呼,但其中的意义已然改变。
廖池站在孟封的墓前,半蹲着放下手中的花,去看墓碑上的照片。年轻的男人眉眼和他有三分相似,但更为阳刚粗犷,他目视前方,正对上照片外廖池的双眼,笑容英气飒沓。
廖池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那张照片。
孟秦凉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跟着他悄无声息地走远了些,确定这个距离廖池听不到谈话的内容,孟秦凉说道:“我把廖池的事给我爸说了,我爸拿了四叔的血液样本去鉴定了。”
“血液样本?”我皱起眉:“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有样本留着?”
“是我四叔出事的时候戴着的表,上面有他的血,我祖母一直留着,被我爸拿去做了提取。”孟秦凉压低了声音:“等结果出来,他想让廖池认祖归宗。”
“这……”我顿时发愁,远远望了廖池一眼:“这还得看廖池的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让我爸暂时别说出去。”孟秦凉双手一摊:“不过他肯定会同意的吧,毕竟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多少还了解他怎么想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想和父亲家相认。”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相信孟秦凉,因为一格的事,我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两人肩并肩站了会儿,就见廖池起身朝我们望来。
我们走过去,廖池目光描摹着冰冷墓碑上刻的字迹,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
“客气什么。”孟秦凉摆摆手,“之前就一直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还真是我弟弟,过阵子哥请你吃顿饭啊。”
“好。”廖池微微一笑,眉眼中带着抹不去的疲倦,我悄悄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用掌心的温度暖着他冰凉的指尖。
在墓园带了没多久我们便回去了,廖池开始调查孟家的关系,我没有把知道的那些告诉他,选择让他一点点揭开自己身世的谜题。
有些伤痛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安静地独自舔舐伤口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孟秦凉发来了廖池和孟封结果为父子的亲子鉴定书,我交给了廖池,廖池仔仔细细看过,沉默了一整晚。 他独自去了趟葬着他母亲的墓地,回来后把这份鉴定书锁进了保险柜。随后他像是从未知晓这件事一样,闭口不提。
我试探着问他愿不愿意让孟家认回他,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显然是早就想好了。
这是我和孟秦凉两人都没有料到的结果,我不禁惊讶问道:“为什么?”
“现在这样已经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了,我不想再打破它。”廖池摸摸我硬刺的短发,笑道:“孟家那边应该也不知道吧,正好,两方都可以互不打扰。”
我无言以对,直觉告诉我这只是廖池找来搪塞我的理由。又过了两天我才恍然大悟:廖池坚持不和孟家相认,是不想让廖奕蓉背上婚内出轨的恶名。
毕竟整个廖家,没人知道廖池其实是孟封的孩子,廖池名义上的父亲所说的一切都被当作j-i,ng神病人的胡言乱语,没人想过给廖池和他做个亲子鉴定。廖池宁愿继续当神经病的儿子,也不想打扰他母亲的死后清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不管怎么样,他高兴就好。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年,公司有五天的假期,我和廖池都要回自己家过年,年二十九那天下午,我顺利回到了老家。
身为物理老师的老妈开车来接的我,她有着和学生们一样漫长的寒假,没事就去我爸的快递店里帮忙,把我送到家里,就继续去看店了。
老爸去市场买菜还没回来,我没带行李两手空空,到家钻到自己房间里,二话没说脱衣服先睡了一觉。
被抽油烟机的声音吵醒,我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一看时间估摸着廖池现在应该在飞机上,没有给他发信息,起床摸着动静进了厨房。
“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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