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阴,秋风肃肃,不知何处而来的几片叶子被寒风裹挟,穿院而过。
方云霄已在此处呆了数日,每日天色微明便起身习练武艺,日日不缀。
对外,原不为则称他是新招来的伙计。
原不为虽未说明,但方云霄已逐渐意识到,自己在习武之上似乎颇有天资,任凭什么武学功法,往往一学便会。
如此一来,更是助长了他学武的热情。每日勤学苦练,不过短短数日,真气虽还有不及,单只凭武功招式的进境,已经赶得上那些江湖上的三流高手了。
除了指点方云霄一招半式,原不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提前过上养老生活。
他还记得自己如今的人设可是那位“前仇未报,身怀秘宝,又犯大案,被满江湖觊觎,还略有两分心机的燕少镖头”。
将思维彻底带入到这个角色之中,得知大名鼎鼎的神捕周轻鹤居然也在安阳府城,而不久前他才犯下的赤焰帮之事,也被对方撞上了……在此情境之下,“燕少镖头”又焉能如此从容?心中应是担惊受怕,万分想要离开这一险地才对。
既然“燕少镖头”理应千方百计想离开,原不为自是如此去做了……
……
原不为正认认真真践行人设之时,另一边,那位素受江湖中人所推崇的神捕周轻鹤亦在解读“燕少镖头”的心思:
“……这几日下来,想来那燕少镖头也该意识到安阳府城已成险地,再不能寻机会脱身,迟早他便要被找到了。”
自从周轻鹤当众揭破惊鸿刀法,安阳府城内外便是暗潮汹涌。
城门处早已换了一班人,将整座安阳府城暗暗封锁住,但凡有人想要出城,必然逃不过他们的核查;
而城中亦有人开始不动声色的四处搜查,调查近期到来的陌生面孔,一层一层不断缩小圈子,迟早能找到。
正如周轻鹤所想,“燕非池”这么一个大活人,若不能赶在被人找出来之前脱身,就再难有逃脱的机会了。
——而在这等严密搜查下,还有本事助他出城的人……无外乎便是那几家。
周轻鹤沿着这条思路捋下来,将手中的折扇往桌上轻轻一敲,微笑自若。
他看向被召集齐的诸多势力代表,朗声道:“诸位近日派人出城,须得提防陌生人半途混入,也或许是以其他身份加入……无论是何种手段,只需知晓,对方的目的必然是离开安阳府。便是这几日没有异动也无妨,越是往后,越该着急的便是那位燕少镖头。”
周轻鹤一番分析下来,众人纷纷觉得有理,立时照办无疑。
想不到不过当天半夜,便有消息悄悄传到了周轻鹤这里。
“周神捕果真神机妙算,所料未差。”来传消息的人先是狠狠夸赞了周轻鹤一番,这才说明来意,“……不出周神捕所料,果然有了异动——是白氏商号。”
有人收买了白氏商号的管事,企图过两天多带一批货混水摸鱼,至于到时候会不会除了货物之外又多出来人,那就不知道了。
这样的小事以往常有,并不出奇。若非周轻鹤早早让各家盯着,白二爷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却成为了一条可能的线索。经过抽丝剥茧,便找到了隐藏在最深处的人。
周轻鹤收起铁扇,站起身来,从容笑道:“看来是时候去见这位燕少镖头了。周某实在对他好奇不已。”
·
本是深秋,一夜寒潮突至,天气骤冷。屋檐上便凝了一层薄薄的霜。
方云霄如往日一般早早起身,才打开小院的门,立刻便看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迟公子……不,应该是池公子才对。燕非池……燕少镖头,你可骗得我好惨啊。”
当先的胖子笑呵呵走了进来,将目光越过方云霄,看向出现在院中的原不为,左手还转动着一枚翠玉扳指。
他看向原不为的眼神中闪烁着精光,活像是在看一座金矿,笑容十分和蔼。
“白某当年与燕总镖头也算是老朋友了。以你我两家的交情,贤侄当日又何必遮掩身份?大可直往白府做客,我白府上下必然扫榻相迎。”
原不为只在一开始怔了怔,很快脸色便恢复如常。他不慌不忙道:“白二爷要来,怎么不提早说一声?寒舍简陋,竟是连一杯热茶也来不及备上。”
至于贤侄这种自降辈分的称呼,哪怕如今的他就是燕非池,他也是不认的。
说着,他转身吩咐门口已经惊呆住的方云霄:“你去德沁楼炒几个小菜来,顺便带两壶酒,我要与老朋友叙旧。”
“这……”
原不为略一皱眉,黑沉沉的眸子看向他,毫不客气:“还不快去。”
“……是,小的这就去!”
方云霄与他视线相对,不知道自行领悟了什么,突然弓着腰,畏畏缩缩地应了一声,慌里慌张就往外跑。
他虽然习得几分武艺,但终究不过几日,真气近乎于无,白二爷两人见这人脚步虚浮,吓得脸色都白了,也懒得理会这种小人物,抬步便往里走。
院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重重关上,掀起一股寒风,四周的气氛寂静到诡异。
直到一阵咳嗽声将这寂静打断。
少年捂着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不见半分血色的脸比他身上单薄的白衣还要苍白,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没有半分危险性。
“看来燕少镖头身上的伤还没好啊,家中失火?应该是天一阁放的‘火’吧。燕少镖头能从天一阁手中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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