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花宫和顾楼吟分别,他们不过两月未见。可看着顾楼吟满头的银发,萧玉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顾楼吟还是顾楼吟,又不再是顾楼吟。除了银发,他的容貌看上去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仍然是清冷如月,寒冽如霜,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过去的顾楼吟性子虽然冷了一些,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剑修,偶尔也会有和同龄人相似的一面。而眼前的顾楼吟,就像是他们脚下的雪山一样,苍茫寂寥,令人如置冰窖。
不得不说,这样的顾楼吟实在是……好看养眼得过分。要不是不久前才看到洛兰用自己的脸,认识到自己的美貌,萧玉案恐怕都要自叹不如了。
没得到答案,顾楼吟手上的剑又向上挑了几分。萧玉案微仰着头,镇定道:“在下姓梁,单名一个‘念’字,是巩慈散人带我来这里的。”
顾楼吟静默片刻,眼眸又恢复了古井般的沉寂。他放下剑,道:“出去。”
萧玉案不知道这个“出去”是要他离开这间屋子,还是要他离开整间农舍,他也没多问。走至门口,他回头看了眼顾楼吟。顾楼吟依旧站在衣柜前,凝望着那件陈旧褪色的嫁衣。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身回眸。萧玉案感觉到寒气袭来,立刻收回目光,大步走了出去。
萧玉案来到院中,外头还下着雪,天寒地冻的,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萧玉案倒不觉得有多冷,说实话,和顾楼吟待在一起比在外面吹风看雪可冷多了。如果说两年前的顾楼吟是一块冷冽的美玉,捂一捂还会热;那现在的他就是北境的风雪,能活生生把人冻坏。
不多时,屋子亮起微弱的灯火,一道清癯的剪影落在窗上,是顾楼吟的侧颜。
萧玉案看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像赶着投胎般地赶了一天的路,晚上没吃不说,还要在这受冻,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来这趟到底值不值。
好在洛兰没让他等太久,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就赶了回来。见到萧玉案站在门口,洛兰惊讶道:“你在这干嘛?”
萧玉案冷沉着一张脸,“赏雪。”
方白初道:“公子竟然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在刑天宗那么久,他看雪早就看腻了。
洛兰看屋子里亮着灯,道:“顾楼吟回来了?”
“是啊,”萧玉案拍去肩膀上的雪,“不然你以为我为何站在这。”
洛兰一愣,“他赶你出来的?”
“废话。”萧玉案说着,还打了个喷嚏。
洛兰心情复杂。心心念念的人分明在眼前,却是对面不识,还要把人家赶走。若顾楼吟得知真相,也不知会作何反应。洛兰叹了口气,“你们随我进来罢。”
按照洛兰的说法,他查到顾楼吟带着残骸来到雪山后,便知顾楼吟还未死心,连萧玉案的魂魄都不放过,誓死要把人寻回,哪怕是逆天改命,有悖人伦。但洛兰心中清楚,萧玉案根本没死,那具尸体也不是萧玉案的。顾楼吟就是招魂招上五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萧玉案最后一面。
为了让顾楼吟放下心中执念,早日摆脱心魔,洛兰也曾化作萧玉案的模样入梦招魂幻境。但他没想到,他都还没开口说一个字,顾楼吟便识破了他的伪装,一剑将他打出了幻境,导致他身体遭到反噬,伤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好,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伤好后,洛兰扮做巩慈散人,假装路过雪山,与顾楼吟萍水相逢。他之所以挑了巩慈散人这么个身份,是因为巩慈散人在修真界算是小有名气。此人天生阴体,能通阴阳两界,极擅招魂,还魂等黄泉之术。换言之,一般人招不到的魂,巩慈散人能招到。
顾楼吟从未见过巩慈散人,洛兰又在招魂之术上有几分真才实学,暂时得到了顾楼吟的信任。但即便有了“巩慈散人”相助,顾楼吟的招魂之术仍未得其果。
未得其果就对了,要是真招来什么那才是活生生的见鬼。让洛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顾楼吟如何就能在招魂幻境中断定他不是萧玉案,莫非是他的气质不像,必须萧玉案本来人才行?
洛兰不忍看到顾楼吟一次又一次的期望落空,把所剩无几的时间浪费在一件注定不可能的事上。于是,他借故下山,前往同安郡寻找萧玉案——他很清楚,能救顾楼吟,只有萧玉案一人。
洛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方推门而入,萧玉案和方白初跟着他走了进去。
方白初小声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里面比外面还冷?”
萧玉案道:“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方白初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顾楼吟。他自诩是个只喜欢姑娘的“正常男子”,可还是为顾楼吟的容貌震了震,心道还好孟长老没和他们一起来,否则她的尖叫估计能把房顶掀翻。
不等顾楼吟发问,洛兰主动解释道:“这两位是我的徒儿。此次下山,我就是为寻他们前来相助。顾公子放心,有我师徒三人在,别说是只死了两年的新魂,就是死了两百年的老魂,我们也能替你招来。”
萧玉案悠悠道:“师尊啊,这死了两百年的老魂投胎都可以投两次了。”
顾楼吟淡道:“何时开始。”
“你想何时开始?”
“两日后。”
洛兰和萧玉案对视了一眼。两日后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也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一日,没有哪日比那日更适合招魂。但同时萧玉案体内的合欢蛊也会在那日发作,他必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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