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巢中的空气腥臭粘稠潮湿,无疑是有毒的,我用一层暗影包裹住我自己,仍难以抵消不适。
这里很危险,常人在这里早死了,即使在地狱中,也鲜有地方让人如此反胃而恐惧。
我听见吱吱的声音,像是无数虫足互相摩擦,从地上蜿蜒而过,这让我扫视周围的环境。声音越来越响,似是某种语言,某种警告,某种通知。
疯网侦测到数以十万计的灵魂,那灵魂低下而微弱,可紧密相连,如同疯网,于是诞生了智慧。我曾在疯网中行走,所以能体会到其中异乎寻常的可怖。
再往前走,我更为警觉,我见到了大型的虫,它们的壳像是绿紫色的骨架,长着绒毛与尖刺,仿佛蟑螂苍蝇与蜥蜴放大了数千倍。
它们一动不动,我才发现这是虫褪下的壳,这更让人毛骨悚然。这虫壳死寂而僵硬,静谧地横在那里,代表虫的死亡与新生,是虫的坟墓与纪念碑。
我见到亚伯伸出触碰虫壳,心里发毛,世上总有这种混不吝的人,自以为是,胆大包天,做出种种反常而恶心的事,试图吸引众人眼球,或者证明一些毫无意义的勇气,满足自己卑劣的好奇心,结果害人害己。
突然间,一些虫飞出虫壳,张开虫足,抱向亚伯的脸。刹那间,亚伯身上覆盖了一层血色毛发,将这些抱脸虫碾成碎肉烂汁。更多的抱脸虫从上下左右钻出,朝我们猛扑,它们的形状与电影异形中的抱脸虫一模一样,不知是进化的巧合,还是人为造成——也许这里的研究员是异形的忠实观众。
那些虫避开了面具,只攻击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脸太帅?我召唤出了吞噬老者,他张开嘴,把这些抱脸虫全吞了,这震慑了这些弱小的灵魂,它们一溜烟跑了。
我怎么觉得与这些虫相比,我和亚伯更像怪物呢?也许是我们练级练过头了,这副本对我们而言毫无难度。好在有个拖后腿的面具,像个平衡难度的补丁。
但魔虫完全对他没兴趣,他像是开了某种外挂似的。
更多的声音响起,穿梭于高广的岩洞上空,激荡在粘稠的洞壁之间,起初,那声音密集而频繁,杂乱而无序,可渐渐变得有规律,响亮得像是风暴的奏鸣曲,像是进击的钢铁洪流。
我说:“是个大家伙。”
亚伯:“许多大家伙。”
十只高大的魔虫出现在洞口,它们长得像是蜥蜴与蟑螂的合成物,身上长出发光的羽毛,不得不承认模样很美观,如果不是人类天生对虫类的厌恶,它们并不比孔雀难看。
那些魔虫张开嘴,从中伸出管子般的器官,从那些器官中,喷出绿色的液体,这些液体轻易融化了石头,并在原地长出了菌菇,它腐蚀性很强,而且饱含病毒,这毫无科学道理可言。
亚伯出现在蜥蜴魔虫背后,横着一切,将它们斩成数截。
我:“小心毒液!”
它们身体里迸发出更多毒液,亚伯沐浴在毒液中,表情淡然,我知道自己白担心了一场,他可是连核弹都炸不死的异类,他的血可能比这些毒液更毒上百倍。
再往里走,虫巢成了广阔的天地,我们像是到了洞外,踏入了一个幽暗的山谷中,因为洞顶已经无法丈量了,从下到上可能有数百米的距离。
洞中的石头呈现出怪异弯曲的形状,光线则是紫色的,我甚至觉得自己走在一轮紫色的太阳之下,不久后才发现,是墙上虫子分泌的粘液发出的光。这些光似乎有催眠作用,让人情绪放松,产生幻觉,洞中成了魔幻的石头森林,披上了似幻似真的色彩,令人以为可能有妖精出没。
我们在一个属于魔虫的世界中跋涉,它们建造着属于它们审美的房屋,布置着符合它们哲学的装饰,它们崇尚原始,崇尚力量,崇尚暴力,也崇尚劳动,我在轮乱中见到了秩序,在可怖的图案中见到了信仰。
或许,人类的灵魂影响了魔虫,让它们得到了智力。又或许,它们本就拥有智力,对世界有自己的理解。
更多蜥蜴魔虫在两边的山上遥远的平原上隐秘的丛林中盯着我们看,一些抱脸虫伏在它们脚边,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在日暮光景般的天上,飞着一些身披鳞甲的蜻蜓,每一只至少有一米长。
另有一些更大的房屋般的虫,浮在半空,身上五彩斑斓,宛若彩虹,身上垂下的虫足宛如天蓝色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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