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格丽的掌心向上,朝我伸出,没有任何敌意,像是正与我分享她的喜悦。
她说:“看哪,看哪,这是真的吗?”
我是她的敌人。
毁灭了她一切希望与梦想的敌人。
一个丧心病狂与疯魔堕落的敌人。
而她的欣喜让她忽略了这一点,她想让我明白她成为了人类。
这超越了仇恨,超越了失落,超越了罪行,超越了她与我的毒辣与不义,对她,这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什么索多玛,什么纪元帝国,什么无上女皇,什么魔神化身,什么无限魔力,这些都不重要了。
成为人,对她就是一切。
我问:“这是什么道理?”
叶格丽的泪如雨下,在地面汇聚成溪,她说:“我不知道。”
“你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成为人类?”
叶格丽:“也许吧,我不知道,可现在我知道了,是的,我是人类了。”
真是讽刺,这目标看起来也不难,为什么会让我们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说:“是我们做的那许多事,让这最后的转变看起来不难,可要达成这最后一步,前面的事又是必不可少的。”
那些曲折,那些弯路,那些失败,那些痛苦,那些杀戮,那些罪孽,都是必不可少的。
我说:“你曾经站在超自然生物的顶峰,可现在你只是一介凡人。”
我动动手指,她就会死。
叶格丽笑道:“我不后悔,啊,成为凡人的滋味太美妙了。”她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子,沐浴着阳光,她的模样是如此的纯洁,像个出浴的阿芙罗狄。
这些?仅仅是成为凡人?你曾经踏上过神祗的圣殿,居于荣耀的天堂,可我觉得那时的你不快乐,远不如现在快乐。因为你曾经暴躁而丑陋,现在却平静而美丽。
我不明白,可似乎又有些明白,有时候,你拥有的那些习以为常的、甚至是不在意的东西,恰恰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比如末世时,你能稳定地吃上一碗热饭,就让那些全副武装,在荒野上朝不保夕的强盗们羡慕得快要发疯。
绿面纱说:“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吞噬者说:“让我吃掉她的灵魂,那一定非常美味。”
安纳托里:“你根本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海怪:“我将扭曲她的灵魂,让她承受永远的痛苦。”
瘟疫医生:“让她承受痛苦对你有任何意义吗?”
海怪说:“没有,没有任何事有任何意义。”
瘟疫修女:“那就让她进入疯网,让她和我们成为病友。”
绿面纱:“怎样处置她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我们完成了末卡维希望我们做的事。”
安纳托里:“对此,我不觉得是好事。”
议员们深感同意,他们难得达成一致。
这时,巴提克斯、梅金、米德、费伦恩、顽石,这些索多玛反抗组织的领袖出现在近处,他们很惊恐,惊恐地就像被老虎咬中脊椎、奄奄待毙的鹿。
在疯病席卷全城时,他们及时逃了出去,也逃离了核爆。
绿面纱说:“他们很怕你。”
这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
安纳托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认为朗基努斯毁灭了这座辉煌之城,封印了海尔辛,让叶格丽命悬一线。”
这难道不是事实?
安纳托里说:“事实上,你一个人无法办到。”
也对,我也不必一个人承担这所有的罪孽。
巴提克斯似乎终于酝酿出了足够多的勇气,他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喊道:“快杀了她!”
他指的是叶格丽。
梅金急道:“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他生怕叶格丽还有反抗的余地,生怕我阴沟里翻船。
米德握住费伦恩的手,说:“索多玛的事,皇帝不会怪罪你,纪元帝国会与黑棺、剑盾会和谈的,只要你杀了叶格丽!”
顽石喊道:“你也见到了她做的那些罪恶的事,她将克隆人肢解,用来制造她那些人体炸弹!她用克隆人做祭品,献祭给她的那个魔神!”
以前,当我混废土时,我还可以自称是讲道义的拾荒者云云。可在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杀人,我不会做强盗的事,可如果我见到一个铁定将死的旅人,我会结束他的痛苦,拿走他身上剩余的有价值的东西。
之后,在黑棺,我记得有一个旧食品厂,我和游骑兵们进去抢走了一些原住民的罐头,让那些老弱妇孺自生自灭,哦,对了,我还没提是我们杀死了守卫食品厂的那些男人,我们认为他们是强盗,可谁知道呢?
还有游乐园的事,那件事发生才不久,我记忆最深刻。怎么说呢?我不是给我自己洗地,然而他们的社区本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我算是助他们脱离了苦海。
然后,就是索多玛。
我还有借口,比如是叶格丽先动手的,比如我是为了正当防卫,比如是疯网的议员逼我如此,比如一切都是末卡维利用断翼鹤诀搞的鬼。但其实,我都明白,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也许会有这一幕了。
为了阻止叶格丽,索多玛必须灭亡,而灭亡的过程,唯有屠戮。
不论是带兵、武力,或是疾病、灾荒或是噬魂,结果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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