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
号泣的这些围观者状态异常得很,他们的身体透明,像是在分解成一道道光。他们不动了,完全意义上的不动,可当风吹过时,我又觉得他们动的很快。
他们仍在原地,可他们却在远去,他们相对于我不动,相对于世界上的一切也不动,这就让他们其实一直在变幻不定,由此陷入了无可解释的悖论中。
我想:“他们死了?”
安纳托里说:“他们陷入了时间的膨胀中,他们的一秒钟相当于我们世界的很长一段时间。相对于他们,哪怕蜗牛也快的转瞬即逝。
对朗利·海尔辛,时间像是货币,他可以将别人的货币贬值,让他的货币升值,也可以反过来。”
“他让别人的时间膨胀,从而自己的时间收缩?”
安纳托里:“是的,由于每个人的时间价值不同,他需要夺取许许多多人的时间,才能让他自己的时间缩短一点儿。所以,这罩子里的两千多人,都陷入了难以想象的时间膨胀中。”
“他们会怎样?”
安纳托里:“他们将在这与世隔绝的状态下永远静止,直至时间的尽头,没有任何力量能拯救他们,他们比幽灵更虚无缥缈,比星球更加永恒不变。他们背负的时间债永远也无法还清。”
“他们....都没命了?”
安纳托里说:“事实上没有死,但你也可以理解为死亡。”
“但为什么...我没事?”
安纳托里说:“这牵涉到很复杂的魔法原理,简单而言,你拥有很强的力量,这让他无法让你的时间膨胀。就像他需要牺牲很多人的时间,才能稍稍紧缩他自己的时间。”
我似乎懂了些,又问:“如果他无法操纵我的时间,那我可以对付他么?为什么我仍看不见他的动作?”
安纳托里:“正如我所说,他可以操纵自己的时间,让自己的时间紧缩,同样的一分钟,你只能走一百米的路程,他能走完横穿大沙漠的公路,因为他的时间密度更大。”
我仍无法理解时间的膨胀与收缩,可在疯网中的思绪交换也快的离谱,当我与安纳托里完成对话,朗利·海尔辛仍未对霍克大师第三次出手。
我大声问:“你究竟是谁?”
恶魔答道:“人类曾叫我库帕拉,但在堕天使之中,我是大衮,被称作暗杀者。”
情报出现了错误,附身于他的并不是简单的地煞。他是恶魔的大公,海尔辛是恶魔大公的化身!就像康士坦西亚和曾经的我一样。
霍克大师在危险来临之际用全部念刃使出了铁莲,这让他保住了性命,但他已经垂危,在这魔王下一次的攻击之下,他绝没法活命。
即使是彼列或是亚兹拉尔,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摧毁霍克大师,但大衮的力量对人类而言太致命了,在这异变的时空中,再强的人类也会被大衮克制。
除非是无悲咒,除非是无死角的防御反击念刃。
我向圣徒祈求,祈求他再一次伸出援助之手,我让思绪如海啸般奔腾,让念刃的风暴在头脑中肆虐。
安纳托里喊道:“住手!那会毁了你!”
大衮已经杀死了号泣的几乎所有人,我不能再袖手旁观!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拯救霍克大师与瑶池夫人。我会保护拉米亚与孩子们,我要与这魔王同归于尽。
圣徒觉醒后,他的心境迅速平静下来,归于虚无,他在刹那间已掌握了无悲咒的要领。他的无悲咒仍及不上权杖的造诣,可在此刻唯有勉力一试。
大衮发现自己被万千刀刃刺中,他令自己的时间收缩,等圣徒回过神,他已被大衮击中了数下,圣徒的肋骨刺入了他的肺,血腥味充满唇舌,他撞在了屏障上,后背传来剧痛。
即使是无悲咒也不行,无悲咒的剑刃虽快,仍需要时间才能抵达目标,时间就意味着致命的弱点。哪怕是权杖亲自出手也是一样的。
圣徒发现大衮的伤并未治愈,在时间紧缩的状态下,大衮牺牲了自愈能力,然而他仍然是恶魔大公,哪怕千刀万剐,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但圣徒知道大衮是可以被击败的,时间紧缩可以被破解,任何需要时间才能造成伤害的招式都不行。
唯独力与光,力与光是持续存在的,是超越时间的。
当大衮打中圣徒与霍克时,他们仍抵消了一部分伤害,这证明防御有效,也证明反震有效。
圣徒扯破嗓子般怒吼,他将全部念刃浓缩在身体周围,形成护盾,这护盾一旦被碰就会爆炸,绽放出降魔之光。圣徒认为大衮在超越界限的快速移动中变得更加脆弱,更易受伤,即使他夺取别人的时间也无法完全缓解这一缺陷,因为他不敢全力击打圣徒,否则圣徒的念刃也难保自己不死。
降魔之光一定能重创他。
但圣徒惊骇地看到大衮拾起了地上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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