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全是整洁而死板的办公楼,六米左右的高度,分为上下两小层。黑棺的千百个官方文员在此工作,我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但总之他们看起来很忙,捧着文件走来走去的样子。
唉,一群可悲的社畜。
有些人认出了我,找我签名,我很欣慰,他们不愧是黑棺的公仆,文化素养确实喜人。
办公楼之间有小咖啡馆,档次比三十层那个高一些,贝蒂戴着墨镜,在角落里等我。她看见我,装作毫不在意,其实显然如释重负了,毕竟我和她利益相关,她下半辈子过得宽裕与否全在于我一念之间。
她说:“你果然活着回来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话?”
她又取出二十万金元给我,说:“预支的稿费。”
那金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我的口袋里,真是不可理解的现象,因为我显然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我对侍者说:“给这位小姐倒一水缸最好的咖啡,我请。”
贝蒂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我不禁感慨这社会的堕落,没有比严肃庄重之人被误解为幽默滑稽者更悲惨的世界了。
她取出一个高档录音机,说:“尽量说的自然些,带点口音也无妨,这些录音的片段是作为豪华版图书的赠品。”
我有些紧张,开始讲述,先是卡戎制药,再是卡戎重工,我显然不能说是我策动了号泣村的剧变,只是说他们兑现了最初的承诺。
贝蒂一边记录,一边发问,采访持续了两小时,她显然很高兴,却又若有所思,说:“内容很丰富,可我的读者群里有你的迷妹,女孩子嘛,对打打杀杀兴趣不深,嗯,有必要做一些人设的修改。”
我警觉起来,问:“什么修改?”
她说:“那个左梯可以修改为英俊的中年人,与你做成,穿插些爱啊恨啊,你攻他受什么的。”
我怒道:“什么?你别瞎搞!那可是个老头!”
贝蒂点头道:“了解,那就写成小小的心动,营造些暧昧的气氛,这样改能让销量翻倍。”
我本想阻止,但这句话让我全盘答应。在如今的年代,我们要有包容的心。
贝蒂又提出让书中维林和瑞银母女为争夺我而相爱相杀,我觉得她这改动反而会让我和拉米亚先相爱相杀,竭力劝阻,她接受了,但很不情愿,似乎若非如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凑空缺的字数。
还好我没告诉她娜娜克里斯蒂安与缇丰的事。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方砖般的照相机,说:“下一次多拍些照回来,我们可以让书迷抽奖,也能大赚一笔。”
我抱怨道:“保命还来不及,哪有空拍照?”
贝蒂笑道:“不用多,只要五、六张就够了,你杀了恶魔之后,在尸体旁摆个ps就行。”
没法子,我要养家,只能听从这最为典型的拜金女的建议。
我说:“那么,下次再见了。”
贝蒂看着侍者端来的一水缸咖啡目瞪口呆,我付账而去。
面具仍在侦探社,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一顶乌龟形状的帽子戴着,他应该不知道此物在上世纪有不好的寓意,还好他并未成亲。
我笑道:“我的合伙人!你这打扮挺新潮啊!”
面具说:“我寄希望它能赐予我好运,避过将来的祸端。”
我咳嗽一声,点头说:“你那些案子都忙完了吗?”
面具笑着说:“对我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指着桌上大约三千金元的存单,那是我的分成,唉,真是少,不过我们是赔本赚吆喝,这也没办法,不知道面具为此抓了多少出轨的狗男女。
他问:“你不是应该赚回来两千万吗?”
我放声大笑,东张西望,说:“外面的天很蓝,你别总是宅着,该出去走走为妙。”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面具说:“你又被人骗了?”
我急忙说:“我进行了一项很重要的投资,那是迄今为止最前景光辉的大项目,我们现在是号泣城的创始人物!”
面具叹了口气,神色居然显得很怀疑,这无知小儿简直欺人太甚,我如此精明,这世上怎会有人能骗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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