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娅摸着嘴唇,由男仆带领,在御前大臣们拥趸的目光下入了王帐。帐篷里焚烧的龙涎香令她胀痛的脑袋安静下来。她深深吸气,告别这种味道似乎已有一个纪元,而王座上的人,艾莉西娅曾以为余生只能在梦境里相遇。
“你瘦了,还黑了。”艾莉西娅脱口而出。她的直白令绯娜有些不自在,别人或许难以察觉,但艾莉西娅有这个把握。艾莉西娅踱向王座——一个临时由木料垫高,铺垫地毯的小小平台,仔细闻闻,龙涎香的味道里,新鲜木材的清香踪迹可寻。那地毯……艾莉西娅不知道它是不是从临河堡的废墟底下挖出来的,旧得有好几处脱毛,也瞧不见任何刺绣。而皇帝本人,虽然冬天和熊皮垫子很相配,但兽皮下朴素的桃花心木椅子让艾莉西娅疑心它也是临河堡的遗产。
“都过去了,你值得最好的。”艾莉西娅在小平台前站定。绯娜新晋的侍卫长站在台阶下,真正阻挡她的则是皇帝浑身黄毛的新宠物。瞧她又肥又壮的样子,皇帝屁股底下的熊不会就进了她的肚子吧。艾莉西娅腹诽。狮子仰头打量她,红色的舌头卷过胡须,长而有力的尾巴紧贴绯娜的黑色高筒靴,炫耀般地蹭来蹭去。
该死的畜生。哎呀,艾莉西娅,沉住气呀,可别上了她的当。艾莉西娅舔了舔肿胀的嘴唇,环顾帐篷。除了新侍卫长,服侍的女仆,传令官,书记官,帐篷里没有别人。艾莉西娅感到满意,不过她可不会傻到说出来。“艾莉西娅是不是应该跪下来吻你的手指,作为你把一根鸟毛都没有的临河堡赏赐给她的感激?”
绯娜点头。她居然点头?“确切地说,是临河堡,以及长蛇河流域,渡口,沿途运河的关卡。等我返回夏宫,就会立刻签署政令。沃伦必须交出他行省的一部分,并且感激我的仁慈。那些观望的,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总得付出点什么,作为让皇帝受罪的代价。”绯娜做了个手势,男仆走上来,为艾莉西娅挪动椅子。她这才意识到皇帝为自己安排了座位。我的眼睛不应该只盯着她瞧,妈的,失眠拖累了艾莉西娅,把一切都搞砸了。艾莉西娅咂咂嘴,嘴唇的伤口让她不经意间流露痛苦。皇帝毫不掩饰地取笑她,得意洋洋。看什么看,要不是冒险爬上泽娅的旗舰,艾莉西娅也不至于——艾莉西娅并拢手指,挡住伤口。忽然很担心自己在她眼中是不是魅力尽失。
最起码,服侍她的人都没我好看。艾莉西娅偷瞥绯娜的新侍卫长。她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蓝宫中碰到过好几次?艾莉西娅想不起来她的名字。瞧她的骨架和身板,肯定是使剑和骑马的好手,不过嘛,不见得比凯更优秀,当然更不会是“独狼”巴隆的对手。可是凯和巴隆都是男人,皇帝永远不会在某次晨练过后,对大汗淋漓的他们动什么心思。艾莉西娅转动眼珠,绯娜以为她有所顾虑,主动安抚她说:“你在长蛇河决战中的功绩我不会忘记。正如你刚才听到的,在奖赏方面,我绝不吝啬。事实上,新的领地只是赏赐的一部分,等我坐到狮椅上——”她摊开手掌,示意仆从送上牛角杯。啤酒根本没有冰镇过,错误的温度让它酸得像葡萄汁。艾莉西娅作出苦脸,皇帝则和她的大猫一起望着她,像在观赏什么新式的玩偶。
“眼下我们还在行军,战争尚未完全结束,艾莉西娅大人。”听听,艾莉西娅大人!“夏宫中封赏的仪式您会列位首席。至于迭戈大人……”她转向座位旁,活像哪里有个透明的家伙会提出什么绝妙的主意似的。
“雷蒙已经死了,你知道吗。”艾莉西娅脱口而出。该死,为什么偏偏提起这个。艾莉西娅绝望地闭上眼,图鲁勇士满是蓝色油彩的脸庞再次浮现。艾莉西娅暗骂自己,又一次。她的眼睛由于噩梦而酸涩,眼袋肿胀,不用摸也能知道那对黑乎乎的丑袋子正挂在自己发红的眼睛下面。而绯娜仿佛什么也没瞧见,这让艾莉西娅更加生气。新的情报让她的双眼明丽动人,将射入帐内的金色暖阳也比了下去。
“现在,你成了第一个了,跟我一样。”
“我和你一样?”艾莉西娅没明白她的意思。皇帝叠起腿,蓝缎披风紧贴扶手,盖住她的右臂。微风透过卷起的窗帘,拂动披风,引起了狮子的兴趣。她压低身体,肥厚的黄爪子伸向披风,被主人的靴子踩住脑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用不着假装糊涂。律法上,你仍然是他的继承人,就排在雷蒙后面。雷蒙小子至今仍未娶妻,因此没有合法继承人。”绯娜微笑。“艾莉西娅公爵听起来很顺口。你说不出口的话,我可以帮你。”
“作为对我的嘉奖?”艾莉西娅反唇相讥。早该料到,她所思所想,和你完全不同。艾莉西娅垂下头,牛角杯里的酸啤酒只剩几粒可怜的焦黄泡沫,看上去更加酸涩,难以下咽。艾莉西娅呷了一口,皱起眉头,将牛角杯搁到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你把艾莉西娅想成什么人了?我要是存着那样的心思,何必花力气救他回来!”
“有理。”
被主人踩住头顶的雌狮尝试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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