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的声音穿过暴雨:“严吉,为什么!为什么!”
颜霁心中有愧:“对不起。”
陆言凄笑:“对不起?你真觉得对不起我,现在就不会这样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为什么,你告诉为什么!我可从没有对不起你!”
陆言的一字一句敲在颜霁心上,如千钧万担,如刀砍斧凿。
颜霁走向陆言,每近一步,心脏跳动就强劲一分。雨水冲刷血迹,细微伤痕开始愈合,她的心脏在燃烧,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坚持。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做错什么?要过得这么苦,爷爷,妈妈,老师……她们都那么好,为什么,凭什么。可我没办法,陆言,我没办法,真的,我们都太苦了,我不忍心,不忍心再多千千万万个我们。”
陆言狂笑:“对,你没办法,如果严吉不死,怎么会有你!”
颜霁脚下一滞,随即加快步伐:“我不是来和你争辩的。晏灯在哪?”
陆言脸色渐渐颓然:“真希望,从来没遇到她。”
我不后悔。颜霁心中给出既然不同答案,随即一惊:“陆言!”
虚无中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飞快吞噬陆言的身体,连同他的精神也萎靡,眼皮慢慢闭上,眼前景象模糊:天际闪电频频,明暗之间,走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姿。
“陆言,让开。”
陆言神色平静的看着颜霁,他身上白光却猛然大盛,如有实质与颜霁的拳头撞上。陆言一下跌出七八米,摔在铁塔脚下,笼罩在身上的白光弱了几分,但他身上异状却没有减缓。
“咳咳,来不及了,送你回去的时候,献祭已经完成。”陆言躺在地上,小半边脸颊已经消失,“许诺于神,怎么反悔。”
颜霁正要开口,塔尖之上浓墨翻滚的虚空中,突然一道金色闪电劈下,瞬间贯穿基站铁塔。铁塔中间似乎悬着一道人影,颜霁还未看清,脚下震动。
时不过瞬间,地面撕裂出一道道黑色深渊,褐色土块犹如巨浪翻涌,颜霁连连后退,仰头看去——
基站铁塔拔地而起,长有五十米,上尖下宽,钢筋纵横。此刻铁塔高悬半空,通体金光闪烁,犹如天神权杖!
晏灯被困塔中,时隐时现。而从上方虚空中掉落的哪里是什么黑色碎屑,而是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异兽尸体。
高悬天际的基站铁塔,突然射出几道金色电光。电光交缠扭成一股,对着颜霁飞射而下!颜霁刚刚站稳,猝不及防之下抬手去挡,电光顺着她掌心没入身体。
“怦怦……怦怦……”颜霁心脏剧烈收缩,赤金纹理从她胸口生出,沿着修长脖颈往上蔓延。
“怦!怦!怦!”伴随强劲的心跳声,亘古死寂的黑暗中迸出一点火星,一点点升高,一点点放大,随即千万星火喷涌而出,点缀浩瀚无垠的宇宙。
“怦!怦!怦!”一颗颗血红的星星上熔浆翻涌,如同跳动的心脏。电闪雷鸣,暴雨狂风,漫长岁月中渐渐冷却,变成一颗锈迹斑斑的铁球。
“怦!怦!怦!”时间铺展的模糊画卷里,一袭轻烟,一粒分子,一颗孢子,一抹绿芽,一尾游鱼……晨曦与余晖交织,创造与毁灭并存。
时间凝固一瞬,走过恒久与刹那。颜霁舒张眉头,抬手扯下发圈,将沾在额前的刘海碎发往后一捋。
天际闪电游飞,照亮她伤痕累累的脸和清亮的眼。
劫火江山犹绮丽。
仿佛感应到威胁,高楼一般的铁塔轰然下坠,顶端天线如雷霆□□刺来。
颜霁手指穿梭,扎好马尾。
颜霁的手修长柔韧,指腹掌心有薄茧,留有操持生活的痕迹。就是这只普普通通女孩子的手,轻而易举挡下了神祇的愤然一击。
闪电银龙游走,携胡姆神威,高楼般铁塔,定海神针似的钢筋天线,被颜霁抬手拒于半米之外,以神之力也不能更近一步。
颜霁肌肤上的赤金纹理舒展,隐隐有流过闪耀。
僵持之际,突然一截钢管天线从颜霁手背冒出。紧随其后,颜霁刚刚愈合的后背刺出三四根钢筋。一瞬之间,胡姆神就给她捅了满身窟窿。
颜霁脸色如常,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胡姆神挪用的某一瞬间、某一时刻的钢管钢筋,是真实存在的物品,本该穿透颜霁的身体,此时却像镜花水月一般。
胡姆神掌控的时空缝隙的权柄,对于可以封印两界通道的九鼎毫无用处。
“抱歉,没空跟你玩。”颜霁话一开口,纵身跃上天线,踩着水桶粗的钢管登上基站铁塔。
脚踩钢筋,颜霁疾步如飞冲向晏灯。
“晏灯!”颜霁俯身探腰,“手给我!快!”
晏灯浑身笼着白蒙蒙的光,困在纵横的钢筋之中,唯一能动的左手搁在钢板,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微微曲起,食指点在钢板上,仿佛上一秒还在勾画。
颜霁见晏灯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登时心中担忧不已,立即低头想要钻进去拉她,忽地头顶怪叫凄厉,有劲风袭来。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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