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她心焦地问凝神正为墨池诊脉的连襄。
连襄闻言,搭在墨池手腕上的指肚不由得一跳,被吓着了似的,向后缩了缩。
元幼祺:“?”
连襄登时讪红了脸,垂下眼睛,不敢直视皇帝。
元幼祺更觉得怪异了。
连襄也为自己的反应过度而窘迫,他强自定了定神,寻回了正常的声音,道:“墨姑娘现下身体容易疲倦,渴睡也是有的。据臣观察,墨姑娘只是气血耗费过大,不是病。”
元幼祺不明就里地微微张大了双眼,疑道:“那好端端的,怎么会容易疲倦呢?是不是这阵子,她太劳累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无法淡定。连襄是娶了妻生了子的人,皇帝这样容易引发歧义的话,让他更觉得窘迫。他觉得很有必要,向皇帝解释一下,阻止皇帝再问出什么惹人遐思的傻问题。
可是,这种事,让他怎么向皇帝解释呢?他负责为皇帝请平安脉十几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连襄偷瞄了元幼祺一眼,顿觉陛下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医例啊!也不知当初服用了什么药物,才造就了后来的体质。
元幼祺也是个聪明的,连襄这么一尴尬,再联系墨池的情状,以及什么“气血耗费过大”的论断,她迅疾想到了一种可能,遂抿了抿唇,实在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回血复活的存稿箱~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丝竹阵阵, 人声噪杂。
眼前似是一场世家内眷的聚会, 环佩叮当, 金玉的配饰与繁复的衣料花纹交相辉映。
女人多的地方, 总是格外的热闹——
年纪轻轻、正值韶华的未嫁小娘子们喧闹着,或是凑在一处s,he覆为戏, 或是聚拢到园中斗草寻乐,还有的, 三两个亲昵地靠在一处, 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不时地发出银铃般清脆干净的憨笑声。
而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们的世界,则要复杂得多。她们大多以自家夫君的立场和阵营为自己的立场与阵营, 更有人趁着这难得的机会, 为自家的夫君或是孩儿,争取一直想要争取的利益,结交想要结交的门第。
然而, 这诸般风景,都不是墨池喜欢的。
女子未嫁之时, 大多懵懂。被父母长辈安置了一个他们以为“门当户对”的夫家, 更是懵懵懂懂地嫁过去。
嫁过去之后呢, 又如何呢?
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不得不肩负起所谓的“家族重任”。然而那家族又是何人的家族?不过是那个被强扭在一处的枕边人的家族罢了。
为了这样的所谓“责任”,女子一生一世纠缠于“妇德”“妇容”“妇功”之中,所期盼者, 无非丈夫的疼惜,再落下个一男半女,这一辈子似乎就有了指望。
可是,当红颜不再、生命将逝的时候,扪心自问:可还记得自己曾经年少时候的美好?这一生,过得又有怎样的意义?
墨池尚记得,幼时教导自己课业的师傅,将“女四书”教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心底里生出的那种莫名的抵触。
那时候,她还太小,并不懂得为什么会强烈地抵触那据说是“女子立身之纲”的所谓“经典”。
她要报仇,她不要成为一个不成器而被抛弃的棋子。身边时不时会消失,第二日就不见了踪影的女孩子们,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活下去是第一位的。
于是,师傅让她学她就学,师傅让她背她就背。她的聪慧强识,也让教导她的师傅惊叹不已。
后来,墨池长大了些,读的书也越来越宽泛,汲取了诸子养料的她,此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引经据典,将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女四书”驳斥得体无完肤了。可她仍是不明白,那历史上著“女四书”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们竟是疯了吗?写出这种荼毒女子思想、遗祸千年的东西!
尤其是她曾经很敬仰的班昭,那个为了完成兄长班固未竟的事业,续写《汉书》,被尊称为“大家”的班昭,居然是《女诫》的作者!
自那之后,墨池就再也不想见到“班昭”这个名字了,连《汉书》都被她嫌弃起来。
直到年纪渐长,洞明了几分世事之后,墨池方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历史上的名女子,之所以写就了遗毒千年的“女四书”,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当时的男权社会中的地位啊!
她们的身份,至尊至贵,要么是皇后,是饱学之士,要么是世族闺秀,是教导出大贤大儒的贤妻良母。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身份,她们也都跳不出男权的束缚。
说白了,她们也不过是依附于男权才得以显名扬德的!
墨池瞧不起她们,以前瞧不起,现在仍是瞧不起。
若她是她们,她宁愿孤介一世不被认可,也不肯做那攀附于男子,低下脊梁屈服的菟丝花。
墨池这般想着,奇异地,她的周围竟就遂她心愿地静谧了下来。似乎那些女子的喧笑声、杂乱的丝竹声突然被一股未可知的力量,在一瞬间制止住了。
墨池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从没像此刻这般平静过,之前困扰着她的那些疲累与不安之感,荡然无存。
她的心澄澈如镜。
不知何时,她的身前竟出现了一张古琴,看着无比的眼熟。
然而,她无暇细思这张琴的来历,她的心念忽动,一双素净白皙的手已经拨动了琴弦,曲声幽幽,绕梁三日,再飘飞至无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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