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疏短促地笑了声,眼珠朝劾鬼符的位置动了动,隐含某种逗趣的意味:“郑二,你是一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啊。先天尊神生而蕴道,那破玩意儿哪能奈何得了我。”
随着他一句话逐渐说完整,郑喆惊异地感到全身骨骼发生了难以理解的变化。从头顶开始,一种仿佛被坚冰包裹得难以动弹的僵硬席卷全身,关节处骨骼相击,能听见身体里不断响起可怖的咯吱声,好像每一处的骨头都被人朝着有悖意志的方向掰去。
第9章
那只钳住姬疏的手就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强硬掰开压在股侧,重逾千斤。
并不算疼,但足够可怕。
这强大到足以碾压他的力量。
郑喆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姬疏用他特有的、游戏般的态度半真半假地安慰:“别急别急,总归不会害你。”郑喆心中腾得烧起一把火。
然而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姬疏顿了顿,手掌终于覆上郑喆的额头。他半垂着眼睑,视线停留在郑喆脸上,似乎到了此时才有些犹豫,要在郑喆已经僵硬的面颊上搜寻到一丝外露的情绪。
当然是徒劳。
“总归不会害你,”姬疏低声说,“请相信我。”
信你鬼话连篇吗?!
郑喆额角暴起青筋。
一股凉意突然打进百会穴,势头强劲地劈开灵台。郑喆的怒火猝不及防地被打断,强烈的晕眩席卷了他的意识,眼前一片白光。
这股凉意源源不绝,远非白日里替他舒筋活血的那股力道可比。凉气顺着经脉疏通到四肢,整个人仿佛被浸进了冰河里一般感到极度的寒冷。脑海被这道冰河不断冲洗,直到最后一丝热量都消耗殆尽。
郑喆面色惨白,已经失去意识。姬疏松开手时,他直接摔倒在席垫上。
姬疏扶着几案站起来,身形晃了晃。微弱的烛火映在他脸上,竟是和郑喆一般的惨白模样。他的皮肤本就极白,平日里也不见什么血色,一双眼又生的浓黑,此时真是犹如鬼魅,处处透着说不出的妖异感。
他站着缓了口气,没再看郑喆,慢慢挪到房门前推门离开。
姬疏似乎有些脱力,抬脚跨过门槛成了高难度动作。他伸手扶住门楹借力,祭服的衣袖滑下来露出一截手臂,银白色的月晕轻柔地洒在手腕上,几个乌青的指印分外醒目。
入夜后的驿站万籁俱寂,他沿着走廊缓慢前行,一边抬起手,就着月光打量腕间的指印。
看得仔细,眼里却没有情绪。
他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叩门。
很快有人来应门。
若黛看见他时被吓了一跳。
“去服侍你家公子歇息吧。”停一下又补充——“没什么大碍,别声张。”
若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一时没有回话。
他看一眼地上银霜似的月光,心想,这样子倒真像一只鬼。夜里就别出来吓人了。
对若黛露出个尽量温和的笑容,姬疏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身后没有脚步声,那小丫头大概还愣着。也许是被姬疏的面无人色给吓住了,也许是不明白为什么郑喆叫她回姬疏又叫她去。
但没有关系,她总会去的。这个姑娘不仅沉稳,还很聪明。
姬疏进门时稍微闭了闭眼,光影的迅速交替让他视线模糊——屋里没有一点光亮。
他反手掩上门,房间角落里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响。
姬疏走得慢,方向却很坚定,仿佛只要适应了房间昏暗的光线就能视明无惑。他在房间某处停下,从袖里掏出一个物什,两手相击碰撞出一星半点儿火花。房间里亮起灯光。
姬疏把火石丢在几案上,执起烛台向房间角落走去。那里放着一张榻,烛光向前,攀上一个人的衣角——生不易跪坐在那张榻上,紧紧盯着姬疏。
姬疏拍拍他的肩膀。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郑喆身上发生过的事,又在生不易身上重演了。
只不过这次是相反的过程。
禁锢松开的一瞬间,生不易就猛地揪住衣领大口吸气,衰老的气管里发出危险的哨声。
“你个......你个小兔崽子!”生不易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地控诉,“你师兄我一大把年纪了,竟然用缚身术对付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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