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史今缓缓地,放开伍六一。
伍六一感觉到胸膛前的那一片温暖在逐渐的远去,罅隙如同时间的断层,冰凉的风从他和他身体之间穿过。
这样冷。这样冷。
伍六一突然一阵恐慌。嘴唇快要被咬出血。
“班长,不要走。”于是伍六一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连带着将史今重新搂回自己怀抱的粗鲁迅疾又温柔轻巧的动作。
史今在伍六一的怀抱里晃神。
这样温暖的拥抱,仿佛能让自己不离去的理由,仅仅这一个便已足够。
“……六一,别学三多。”史今强迫自己笑出来。他看见伍六一的士官肩章在发亮,而自己的两肩已然轻飘飘有如从未戴上过闪耀的漂亮军衔。心中被撕裂的豁口,越来越大,如同狞笑的恶魔。
“我才不学他,我才不会像他那么傻了吧唧的抱着你的行李包不撒手,”伍六一突然笑,埋首在史今没有了军衔的肩膀,“如果是我,我直接把你人抱住,除非有谁不怕死一枪崩了我,否则你休想走。”伍六一说得咬牙切齿。
坚硬的声线到了最后竟然满载了不舍的忧伤。
“……你比他还幼稚。”史今凄凄地弯起嘴角,他感觉伍六一勒着自己腰背的手越来越紧。
“在你眼里,我肯定幼稚。一直……都幼稚。”伍六一声音很低,他感觉从自己眼睛里流出的某种东西被史今肩上的衣料全数吸收。
伍六一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史今感觉自己早已血迹斑驳伤痕累累的心脏,却在这温暖却悲伤的人的话语里,缓慢地愈合了伤口。
只有他有这样的本领吧。
因为伍六一就即使是悲伤着的,他也不会让史今掉一滴眼泪。
史今突然觉得难以呼吸。
他闭了闭眼睛。感到来自那个人的滔天的温柔和眷恋近乎要让自己溺死在其中。
“六一……”
他这样贴在他的耳边温柔地唤他的名字。
仿佛这世界之中,再无其他的任何事存在。
如同从沧海到桑田,从洪荒至盛世,从未改变过的。这样的温柔。
高城在一旁看着,非常非常想调侃疑似或者就是断背的史今和伍六一几句。
才一张口。
然后听到自己一声猝不及防的呜咽。
高城被吓得不轻。连忙闭了嘴。
他转过头去望着铁轨。望呀望不到头,一如今时今日的悲伤,仿佛怎么也宣泄不尽。
史今已经上了车,火车在缓慢地启动。
伍六一没有干追火车这样的蠢事的很大原因是因为之前班长下死命令给自己说不准追,追了以后就不理你。
所以伍六一乖乖地站在原地。
然后高城从提包里翻出什么东西。
递到伍六一的面前,见他还在看着缓慢行进的火车发呆,干脆塞到了他手里。
“这是你班长给你的!”高城几乎是用吼的才唤回了伍六一的神智。
于是伍六一低头。
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他表情像被瞬间抽空。
世界安静下来,火车的声音,人流的嘈杂,高城的喋喋不休,全都被消了音。
水泥地面的坑洼,站台上弯曲的栏杆,深绿色火车上移动的车窗,火车喷出的白烟,以及远处一望无际的蓝天,都被去除了颜色。
天地间唯一所剩的颜色,便是手中这一条红色的,红河。
……废话你在那儿翻扯啥呢?……
……又听见你口袋里钢蹦儿响了……
……那玩意儿有啥好抽的你一根儿接一根儿的……
……咱当兵的没几个钱,你省着点抽……
史今的声音在伍六一此时此刻近乎真空的世界里回荡着。
伍六一像是已经完全地崩溃。
他攥紧了手中的那一条红河。
然后发了疯一样,推开自己面前所有挡到自己的人群,拼命地奔跑起来。
伍六一追着逐渐行进的,吭哧吭哧的火车。
他只感觉得到迎面而来,刀一样锋利的风。呼呼地刮过耳边。
从未跑这么快过吧。
就即使是竞赛或者演习,也要比此时的速度逊色吧。
从未有这么伤心吧。
就即使是史今刚刚离开的那一瞬间也没有的吧。
伍六一拼命地追向史今所在的车窗。
所幸火车在出站前还未完全加速。
所有的人像在看一个疯子一样看伍六一。
是。他就是一个疯子。他已经成了疯子。
因为在刚刚高城递给自己这一条烟的瞬间,伍六一才那么清晰的,那么切实地,反应过来,那个自己最重要的人,是真的真的,离开了。
离开了自己。
再没有人拿烟给自己了。
史今走了。
再没有了。
伍六一感觉好像刚才的心痛刚才的眼泪,都没有此刻这样的刻骨铭心。
他迈开双腿,以惊人的冲刺速度挑战着极限。
“班长!班长——!!!”伍六一声嘶力竭地冲着车窗吼。
车内的史今猛地一愣,然后拉开窗子探出身。他看见了伍六一发了疯一样的奔跑。
“你……干啥玩意儿你不要命了?!不是告诉你不准追的么!!!”史今急得皱眉,火车的鸣笛盖过他的声音。
伍六一的脚没有停止继续跑着,然而他的眼睛在泛红,“班长……一次一盒……我来看、看你,一次一盒……”他迅速地拆了包装拽出一盒烟来,然后将剩余的那一条烟艰难地塞回车窗。他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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