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接着又道:“你家人看来没把你放在心上嘛,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韩怀忠只能说:“我不晓得。”
“没事。”张大文也不急,他呵呵着:“反正我耗得起,就怕你耗不起。话说你们家还真蛮有钱的啊,那么大的房子居然空着不住。”
韩怀忠闻言心中苦涩。
他这几日里思来想去,也理顺了些东西,猜出自己是落在了局里,而对方算计的一定是他家的房子。
可韩怀忠知道,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会有多狠辣。
自己就算送上房子,说不定还得给他们继续剥削,韩家本就在危难之际,弟弟好不容易浪子回头一把火烧出个转机,自己却在上海拖了家里的后腿!
罢了,弟弟已经懂事了,再不行我就死在这里吧,我就不信出了人命,换不回个天理。
但悲愤中的韩怀忠转念又想起弟弟的脾气,要是真出这样的事,他一定会铤而走险。
说起来,无论韩怀义过去怎样败家,怀忠从来没有怀疑过一母同胎的兄弟之间的这份情。
跟在张子文身边的宋元涛见他沉默不语,狠狠一脚踹上栅栏,冷声威吓道:“装死有用吗,到了法租界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不然明天起有你的苦头吃。”
夜渐渐深了。
窗外一轮冷月照在窗口。
也照在蜷缩于稻草铺上的韩怀忠的身上。
昏睡过去的他并不知道,弟弟已经到了上海。
此刻,韩怀义正和几个人在一处沈宝山朋友开的茶楼里说话。
那个马当曼居然也在这里。
和凯斯普等留下联络方式暂别之后,马当曼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然后叫韩怀义。
看这厮似乎一直在等自己,韩怀义并没有赶他走,而是说了句:“看来你很想赚钱?”
“是的先生。”马当曼显然做了决定,他和韩怀义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每种事有不同的价码。等会谈吧。”
韩怀义随即让祥生在楼下找个位置陪他坐着,自己和沈宝山等人进了二楼的房间。
“这是周畅周虎兄弟两,这个叫李连璧,这个是鲁直横,都是我信的过的弟兄。”进屋后沈宝山对韩怀义正式介绍了下自己人。
那几个年轻人之前目睹过他收拾洋人的场面,加上有沈宝山的宣扬,他们很是佩服的拱手道:“见过韩先生。”
韩怀义客客气气的回礼但举止里保持着距离。
请他们坐下后韩怀义就开门见山的道:“我老家族内的一个兄长被人坑了,我要办他们,所以才拜托宝山兄请各位弟兄见个面的。”
“韩先生只管吩咐就是。”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但诸位兄弟千万别忙着打草惊蛇。”
韩怀义随即将高玉明转告他的些信息大概一说,然后吩咐他们主要盯着刘德志夫妻,以及带头办事的青皮。
能摸到家门更好。
几个人认真听着纷纷点头。
沈宝山在边上道:“等办事的时候韩先生说动手就动手,谁可别软了脚跟,让我被人家看不起。”
韩怀义却知道这只是江湖话,当不得真。
因为真肯做事的人不需要说,脚跟软的人说了也白搭。
所以他只一笑:“事成之后亏不了大家。”
然后他对沈宝山道:“有什么消息你就和我联系吧,你知道我住哪里。”
见他有送客的意思,那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告辞。
韩怀义也没假客套只请沈宝山留步,顺带要他们通知那个洋人上来。
他们走后,沈宝山道:“怀义,你这洋文可以啊。对了,你这件事具体准备怎么弄?”
韩怀义不答反问:“这几日必定有些变故,我得等你的弟兄将情况打听清楚才能决定。如果只是为放人的话,那我请你干嘛呢?”
现在很相信他有洋人关系的沈宝山想想是这个道理,就保证道:“我一定让他们明儿下午前就把消息给你打听清楚了。”
这时马当曼进了屋,沈宝山告辞时韩怀义就没再留他,只约好明日见面。
下楼的沈宝山随即就听到韩怀义和那个洋人用英文叽里咕噜起来。
他心想别的不说,韩二当我的面都和几个洋人结交上了,现在明显还要收那个洋混混做事,他要是没点底气怎么可能敢这样。
他再想到韩怀义在来上海的路上和他说过的,韩怀义十五岁起就晓得得往外走得和洋人接触,于是去学了洋话。
“人和人真不能比啊,换个地方就看出区别来了,他在沪上只靠一口洋文就能如鱼得水,何况还有些关系。”沈宝山现在不仅仅信了韩怀义的鬼话,更生出股认识韩怀义是他机遇的念头来。
他那些弟兄都在外面等他,沈宝山过去后立刻道:“我和你们透个底,韩先生本来是不让说的。其实这位祖上也是我们门内的,他如今的辈分比我叔还高,但我看这架势他迟早是要认门的。所以各位兄弟这次无论如何给我个面子,一定要帮这小爷叔把事情办妥了,这样以后我们面上也有光。”
他兄弟里最直的那厮是鲁直横,五大三粗的山东人道:“你放心吧,宝山哥,再说了韩先生看上去就不简单,我们肯定尽心的。”
他们这行人散入黑夜里时,韩怀义对马当曼却是又一套说辞。
“我从美国回来后来到上海的原因和你一样,都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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