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湮道:“我没暗地里给人下毒下蛊,绑架要挟,比起你来,算得上正人君子了吧。”
陈珺道:“那么楚天阔呢?大哥真是好手段,竟能将烟波庄庄主握于股掌之间,让他甘心供你驱使,不惜大费周折与裴明作对。他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他,表面对付裴明,实则对付陈家吗?”
陈湮心想,也没什么手段,也就是晚上睡睡觉,白天亲亲嘴,而且少年你想多了,口里道:“裴明自己干的那点破事自己没点逼数吗?莫说是烟波庄,等待真相大白那天,全武林群起而攻之,他那是咎由自取。就算没有我,烟波庄一样对付他。”
陈珺意料之外地点头同意,道:“大哥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个人,呵,贪心不足,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撑死。”
陈湮啧啧道:“你们不是一窝的吗?你背后说人坏话,不怕他听见?”
陈珺道:“我若怕他听见什么,金川之时,悬崖之下,我又何必隐瞒你与楚天阔活着的消息。”
陈湮哑然无语,他确实不明白为何陈珺要这么做。
“你是想卖我个人情吗?”陈湮问道。
陈珺轻笑道:“若我说是,不知管不管用?”
陈湮点头道:“管用,等阿阔找来的时候,我可以让他暂时饶你们一命。”
“阿阔?”陈珺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东西,“大哥戏作久了,自己也全然相信了吗?”
“戏?”陈湮疑惑不解,随即恍然,道,“你以为我和阿阔是逢场作戏?”
“难道不是吗?”陈珺吐出这几个字,当初自己把人送去烟雨楼,受尽羞辱,从金川他对楚天阔的语气神态以及后来甘愿跟着跳崖,难道不是为了借此笼络住对方的心,也为了故意作这样的戏出来,与自己赌气。
当初明明是那么风姿俊秀的人,也曾有过小小的野心,月下煮酒赋诗、豪情万丈,如今只为了对付陈家,对付自己,甘愿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
陈珺收回自己的思绪,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象大哥在每一个漫长的夜晚是如何承受不为人知的痛苦。
陈湮不知道陈珺已经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场自己忍辱负重放下尊严以色侍人的大戏,心想他并不知道自己不是陈璟,自然也不好向他解释自己和楚天阔之间的关系,便道:“随你怎么想吧。”
在陈珺听来,这话里饱含着许多的无奈与辛酸,终究忍不住道:“你难道,未曾有一时一刻,有过一丝后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话未说完,陈湮便打断了他,斩钉截铁道:“没有后悔,从来没有。”
能有楚大侠这样的人物当老攻,陈湮觉得自己简直是上天垂怜捡到了宝,怎么可能后悔。
然而对陈珺来说,这样的回答无异于是在宣告,他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毁掉陈家。
陈珺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又总想问个清楚,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竟然能对坐饮茶,心平气和地交谈。
这对陈珺来说,是简直不可想象的,于是道:“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陈湮一脸茫然,这和恨你有啥关系?
还未来得及回答,陈珺苦笑一声,似乎已经默认了陈湮肯定的回答。
陈湮:“……”
好吧,你爱咋想咋想。
不过听陈珺的口气,自己似乎也不是找不到突破口,便试探道:“那么……你后悔了?”
陈珺默然不答,他做不到陈湮这样毫不犹豫地回答,哪怕是做戏,他也没办法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陈湮心里一喜,心道看来有戏。
陈璟和陈珺两兄弟的恩怨情仇,那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陈文多年前潜入瑨国,定居金川,有一妻一妾,正室何夫人及妾室余姨娘。陈珺乃正室嫡子,然而因余姨娘得宠,陈文反倒偏爱庶子陈璟多一些。
家里的人自然看着家主的眼色做事,只一味奉承着陈璟。何夫人脾气大、手段狠也就罢了,陈珺却是好拿捏好欺负的,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总被下人偷摸拿了去。
陈珺比陈璟小两岁,性子又软,远不如陈璟聪慧懂事,即便何夫人明里暗里只想除了余姨娘,但陈珺也不肯听母亲嘱咐,整日只缠着自己哥哥,因为哥哥比母亲温柔多了,不会大声叱骂,读书时也总是耐心辅导。
十年前,陈璟十岁,正值上元灯节,城南庙会开放。这一天,是陈珺的生日。
陈文整日里不知忙些什么,何夫人从早上起就心事重重,竟也没人记得给陈珺庆生,唯有陈璟给他送了些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陈珺玩了半下午,只觉无聊,便道:“哥哥,我想出去观灯,阿莲说庙会里晚上会燃一只大凤凰,照得满天亮堂堂的,好像白天一样。”
但陈珺不在家,何夫人没心思管他们,两个孩子贸然跑出去不安全,陈璟便道:“家里没人陪我们出去,阿朗也跟着父亲出门了,我们就在家里观灯好不好,哥哥给你买好看的灯笼。”
陈珺仗着自己生辰,撒娇耍赖,打滚求告,缠得陈璟没有办法,只好道:“那你听话,不许到处乱跑,看了大凤凰就回家。”
陈珺心想,出去了之后还不是由得我乱跑,嘴上嗯嗯答应,眼睛里却闪着小狐狸般狡猾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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