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荷说:“你和之前不同了。”
杜云停微微苦笑,到底是母亲。
哪怕并不是那种寻常的温柔细致的母亲,也能觉察出孩子身上的差别。
“死了一次,所以长大了,”他说,“你信吗?”
苏荷的脸像是一整块精雕细琢的羊脂玉。她将披肩拢的更紧,方才说:“我信。”
她道:“我梦见过。是运沙车。”
杜云停一怔。
杜林听不懂母子俩在说什么,只是内心焦躁,“小荷,云停这孩子信口开河,张嘴就说什么离婚!你想离婚?”
他打死也不相信苏荷能放得下优越生活,“你想离开我?”
苏荷往下下了几步台阶,方才轻声道:“多谢先生这么多年的照顾。”
这话里的意思,简直昭然若揭。
“不许走!”杜林猛地站起身来,“你怎么能走?你——”
“先生,”苏荷温温柔柔地打断他,“我虽然结了婚,可我仍旧是自由人。况且,您也从没有当真爱过我。”
她微微笑起来,这笑看起来更像是含着叹息,“我知道什么是爱的,我见过的。”
那绝不是把她放在金丝笼子里养着,高兴时提出去给众人看。她一生就体会过那样一次纯粹的爱,那爱让她心甘情愿收拢翅膀,生育,养家——半点怨言都不会有。
那爱不是杜林给她的,是杜云停的亲爸给她的。
杜林说:“可你花了我这么多!”他指着杜云停,“你儿子,我把他养大,这其中得花多少钱?光你脖子上这条项链,你知道多少钱?你儿子买得起?”
苏荷听了这话,没现出什么犹豫的神色,反倒将脖子上的项链解开了。
她白皙的手指将项链撂在桌上,又看看儿子。
杜云停从提着的纸袋里拿出了新衣服,苏荷便将身上这裙子换掉,改为了儿子为她买的这一身,杜云停的眼光不错,这砖红色极衬她的气质。
她将手镯也松下来,手机放下,客客气气道:“先生,之后再见。”
杜林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踉跄了下,几乎跌坐在沙发上。他到底年岁大了,受不得这刺激,张嘴就喊他大儿子:“云止!还不快过来,给我拦着她!”
杜云止从房间里跑出来了,气势汹汹说:“拦谁?”
紧接着,他对上了他继弟的眼,那眼黑黝黝的,似笑非笑。
“……”
杜云止脚步停都没停,就是转了个弯,又一头冲回去了。
又来了,那个金刚又来了!
杜林气的直跺脚,喊:“你又回去干什么!”
他大儿子一声也不吭,在房间里垂着头当鹌鹑。杜林只好叫佣人,“都给我关门,不许他们出去!”
佣人也面面相觑,神色为难。有人说:“先生,顾少在门口站着呢……”
杜林这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没半个动作。顾黎的名头他们还是知道的,谁也不敢去招惹。难怪杜云停上门上的这么干脆果断,原来是把后台一起搬过来了。
他冷笑一声,说:“你就真相信,他能罩着你一辈子?”
杜云停谦虚道:“好说,好说,也就几十个世纪吧。”
杜林把他这话当笑话听,“就是个男人,你以为他会认真?”
杜怂怂倒真仰脸想了想,旋即说:“会的吧……”
毕竟婚都结了,儿子也生了。
杜林打不醒他,只好又去看苏荷,“你还想过那种穷日子?”
苏荷没回答,只是往儿子身边一站,意味已经不用言明。
“好,好……”杜林打着哆嗦,“真是好,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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