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奴真是卑鄙之至!”雷诺咬牙切齿。
“该千刀万剐的大食奴!”丹夫也大声骂道。
“该死!”
“杀光他们!”
“狗娘养的大食奴!”帐篷里其他人也纷纷骂道。
“都住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忽然掀开门帘走进来,对他们吼道:“你们这些伤兵,再喊小心牵动伤口!还有你们这些探望的人,谁再叫喊就滚出去!”
听到这番话,帐篷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在伤兵营里住超过一晚的人都赶忙闭嘴。新来的一位伤兵与来探望的士卒虽不知这个老大娘是谁,但见重伤号们纷纷住口也赶忙停止说话。
“再给你们一刻钟,”大娘又对雷诺等来探望的人说道:“你们最多再说一刻钟的话,然后就走!谁要是再大声嚷嚷,我就命守卫打一顿板子再扔出去!”
“你们两个,”她又指着帐篷内的两个护士说道:“别怕这些当兵的,他们敢违反规矩就大声斥责,出了事有我担着!”等两个护士点头答应后,她又看了帐篷内几眼,转身离开。
“这人是谁,这样蛮横?”待大娘走了,丹夫忍不住问躺在病床上的曹方峰道。
此时是丹夫与雷诺回到河北大营第二日,他们在伤兵营里重伤士卒休养的帐篷里。
这日一早雷诺醒来,本想去看丹妮娅,但又一想,决定先去伤兵营。昨天他就没和众人一道来营房,也没去伤兵营,今日先去探望杨队正为好。
至于不许探望杨队正怎么办?那就去探望别人好了,反正有十来个同队同袍住在伤兵营里。
但他刚刚走出营房大门,迎面碰见丹夫。丹夫随口问了他要去作甚,听说是去伤兵营,又说一块去。雷诺也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自然答应。
他们探望过杨队正后,丹夫想去探望米特、史鼐等人,可雷诺和他们也没特别的交情,要先去探望重伤的曹方峰。丹夫于是和雷诺一块来到重伤士卒休养的帐篷。
刚一走进来,他们就发现这边条件与轻伤那边完全不同。轻伤士卒的半营只有干净的帐篷,有郎中每日来看,有几个士卒换药而已;重伤这边不仅帐篷打扫的更加勤快,早晚郎中都来查床,竟然还有性别为女的护士看护!
见到护士,丹夫与雷诺都十分惊讶,因为他们在杨队正处一个护士没见到。他们询问围在伤兵营附近的守卫,才得知护士只看护重伤将士,不看护轻伤将士。
原因倒也简单,一来,轻伤将士不需太多看护,有人每日换药即可,用不着护士;二来则是担心受伤将士对护士动手动脚,酿成事端。重伤将士伤势都很重,要么胳膊不能动要么腿不能动,或者两个都不能动,想对护士动手动脚也办不到。
雷诺听完守卫的解答,道了声谢;可丹夫早已三心二意。他只听到‘护士只看护重伤将士,不看护轻伤将士’就不再听,而是四处张望起来。既然护士只看护重伤将士,那唐妩一定在附近,他很想找到唐妩,与她说几句话。
但他张望一会儿,没找到唐妩。入营探望有时间限制,不能都浪费在找人上,他只能停止张望进入曹方峰的帐篷。
曹方峰对有人来探望自己也很高兴,热切地聊起来。只是他们才聊几句话,两名士卒扶着一位重伤之人走进来,将他小心翼翼搀扶到曹方峰旁的床上,解开包裹伤处的月白布换药;一位郎中望闻问切一番,又开了一副内服的药。
这样折腾一通,扶这伤兵进来的人去煎药,他床前暂时无人。见这人虽然腿上受了重伤不能自己走动,精神还好,曹方峰就与他交谈起来。
一开始只是闲聊,但不知不觉说起昨日大食人攻打宅院。一说起此事,那人神色顿时变得十分愤恨,大声说起大食人竟然用大唐百姓做盾牌逼近院墙之事。
听到这话,帐篷内所有人都大声叱骂大食人,守在帐篷门旁的两个护士不知所措,赶忙去通报,之后就是那个大娘赶来痛骂众人一番。
……
“你可别对她无礼。”曹方峰赶忙说道:“她是王都尉亲娘,被李都护特意请来掌管伤兵营的。可不能得罪?”
“王都尉亲娘?”丹夫惊讶地反问一句,见曹方峰点头又道:“都护干嘛找王,老夫人掌管伤兵营?王老夫人又为何会答应?”
“这我也不大清楚,我才来伤兵营三日而已,大多数时候又在床上躺着。不过似乎是刘都尉要找个心思细腻的人掌管伤兵营,才能照顾好伤兵;又说这么多护士,最好找个女人来管,不然万一发生侮辱护士之事就不好了。”
“李都护赞同都尉的话,可人选却犯了难。若找个女人,为使将士们听从命令,必须是丈夫父叔子侄地位高的人,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公主本想掌管,但李都护觉得公主尚未成婚不适合,拒绝了。”
“后来有一日,不知咋回事反正李都护见到王老夫人,觉得她十分合适,就请她来掌管伤兵营;王老夫人也接受了。”曹方峰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老夫人确实不能得罪。”丹夫道。王都尉王胜是现下安西大都护府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名义上仅次于都护李珙,实际上还次于刘琦,但与其他几人并列第三,他的娘亲绝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虽说王老夫人不许骂了,但大食奴也太卑鄙无耻!”雷诺又道:“竟然用平民作盾!如此作为与土匪何异?不,还不如土匪!”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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