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见他误会,见他目瞪口呆,再不忍心骗他家先生,只得解释道,“我们钓鱼去,即便坐着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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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时,从窗格漏进。李莲花坐在笛飞声身后,将那一截发带抿在嘴里,一半又贴着脸颊温顺垂下,手上正拿着木梳给他打理头发。
铜镜里模模糊糊倒映着李莲花比讲课时还认真几分的神色,嘴里叼着自己那发带,有些隐约的暧昧,坐着的笛飞声欲偏过头去看。
李莲花手上的长发一松,他含糊道,“别动……”
李莲花手上慢慢吞吞,好半天才将头发梳完,发带系好。
笛飞声已等得心焦,见他一松手就转头按住他肩膀,趁李莲花没有防备,急匆匆抢了一吻。
李莲花被扑了个正着,只觉嘴巴一痛,竟是被啃了一口。
此般亲了好半晌,才算了结。
笛飞声今日神清气爽出了门,才知背后被心怀怨恨的李先生梳了条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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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值秋末,枯草霜花地。
两个人肩挨着肩并排躺在被窝里,先生缩了缩脖子,将略微冰凉的脚掌坏心地贴在笛飞声脚脖子上蹭暖,又将一双手摸进笛飞声衣衫里去。养大的学生大抵还有点好处可捞,李莲花的手指不安分地在肌理紧实的胸口摩挲,心里如此想着。
两人卧听窗外寒风呼啸,一时无话。
笛飞声忽得想起李莲花秋猎那一箭来,当时他离得太远,不然也应该听见箭尾的簌簌风声,当是寒意凛然。
笛飞声与他家先生耳鬓厮磨,提及此事。李莲花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像讲故事一样慢慢地道:“原本南边有个地方小官,姓李,虽然不怎么富贵,但也取了个漂亮老婆。他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叫……李莲蓬。从小两个儿子一起读书习武,说要让他们去京城做大官儿,不成想,没两年他就摘了帽,人头也落地。”
如果出自官宦之家,读书习字,练武射箭倒也是寻常事。
笛飞声听到李莲蓬这名字皱了皱眉,心里已经约莫垫了个底,又道“小的呢?”
李莲花合上眼睛,轻飘飘地柔声道,“小的跑了,不知道。”
“他跑到不知道哪里,那会儿乡里有一个好心的教书先生,跟那小的说,你这么聪明,好好读书,以后就可以去京城……但是他还没凑够盘缠,教书先生就病没了。”
窗外的风声静了,笛飞声听至此处,无声将他的李先生搂了搂紧。李莲花的脸埋进笛飞声的胸口,他似乎很困,仍然没有睁眼,继续喃喃地讲他不知所谓的故事。
“他没了爹娘,没了先生,但还是想去京城,他边走边讨,到了京都,才知道世上比他穷苦比他会读书的人还有那么多,他……也不是天下第一的聪明。况且他爹还是个罪人,当然了,最后大官没做成,也变成一个教书先生。”
李莲花忽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声音越发轻了,“不过人生也并非无趣,后来他遇上一个也无长辈父母关心的学生,其实也不算同病相怜,只是很想和他说说话……只可惜他油盐不进,怎么捂都和块冰似的,那么倔那么闷的性子……”
笛飞声一时间几乎屏住了呼吸,静待李莲花的下一句。
“其实……”李莲花讲到此处没了声音,睡着了。
笛飞声舌尖发涩,想起年轻气盛时,实负先生良多。他将李莲花整个揽过来,把他藏在自己怀里。他还觉得不够,在黑暗里偷偷将自己衣衫解开,一条手臂紧紧捞住先生瘦弱的脊背,暖着他睡了一夜。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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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寒冬腊月的,先生很不喜欢出去走动,况且这时日也不必授课,在床上缩成一团已是万事大吉。有笛飞声以后,这被窝里自然是温暖如春,越发不爱动弹。
笛飞声熄了火炉,将他从厚厚一床被子里挖出来,穿衣穿鞋,最后又给他披上一件轻暖斗篷,亲手系好。
“先生,已是晌午了,”他毫不客气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李莲花一把,软得和面团子似的,“今日要去个地方。”
李莲花对去哪里,去做什么,一概没有兴致,他好像醒过来,皱眉道:“但是昨天的碗还没洗。”
笛飞声分明才记起那几只什么不重要的碗,却一脸平静说瞎话道,“我洗了的。”
李莲花被笛飞声诓着,用了饭,出了门。冬日里入夜早,到了山上,已经是隐隐可见暮色了。又走了一段,才见一处桂殿灯火隐约,李莲花心道必是笛飞声又在琢磨什么玩乐的,他小时候总像个大人模样,如今长大了却不知怎么总诱出小孩脾性来,总爱带着李莲花‘不务正业’。
李莲花进到里面,只见是白石铺地,夹花小道,又左拐右拐,才来到一片热气蒸浪的地方——原来是一处温泉。
李莲花一见这兰汤暖泉,一下子冬日里的懒劲又有些蠢蠢欲动。笛飞声也不让他久等,将他往身边一拉,把白日里自己一件件替他穿上的衣裳又慢条斯理解下来。李莲花垂着脑袋看他在自己衣物上梭巡的手,脑袋里生出些模糊的想法,不觉间耳朵有点发烫,许是被这热气熏红的。
两人一道入水,坐入池中,没至肩膀处,深浅正是合适。此时微波细浪涌动,洗去一身风尘。原本在自己屋中之时,两人也时常一起脱衣沐浴,如此坦诚相见倒也不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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