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不来白色。”
“那你买来干嘛?”
“也许我买了才意识到,衣服好不好看不重要,人好看才重要。”
黏在一起的目光像是两股力量,一股是火山里喷出的岩浆,一股是月圆时汹涌的潮水。试探,摩擦,触碰,焦灼。聪明人的博弈有时候根本不在说出来的话,而在于没有说出来的话。
☆、—4—
西野指了指刚刚他挪进来的一个快递箱子,目光却始终都在陆尽的眼底沉溺着,“你知道那里头是什么么?”
他的目光也一动不动,连余光都没看箱子一眼,“什么?”
“床上三件套。还有一床被子。”
“……”
西野的声音安静极了,仿佛月涌大江的安宁,但声音里又仿佛住了塞壬:“住吗?我家?”
“——好——啊。”
陆尽说出了今日第四次的,“好啊”。
很多问题不适合在今晚想明白。那个运动套装,在他来之前事先就准备好的床单棉被,在校门口时就仿佛预谋已久的那个眼神……
——黑夜总是助长人逃避的勇气。
说不清这个吻是怎么开始的。反正等两人反应过来是,四片嘴唇已经胶在一起了。烫得仿佛能煎熟一个荷包蛋。
镜子里倒映出无数个他们。
无数个他们在接吻。
疯狂地亲吻。
最后也说不清是谁征服谁的。
他们经历非常长时间的搏斗。
躺在沙发上的呈被动状态的人时而是西野,时而是陆尽。体力上来讲,陆尽占优势,陆尽肩膀宽阔,骨骼健壮,力量强健而均衡;反观西野,他一米八出头,但差了陆尽大约两三公分,即使肩宽腰窄,可身板子很薄,只有一股子毫无技巧的蛮力。
在长时间的持久制衡争斗里,最后西野的蛮力慢慢落败,认命地只能躺在沙发上粗粗地喘气,嘴角却漂亮得勾起,像茶壶的那个小嘴那般精致。
陆尽坐在他身上,气喘吁吁,他在这场斗争中,最终以持久力取胜。但他们还没有时间休息,年轻的身体也不允许他们休息——夜太长了,实在实在是太长了。
他们还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做。
他们仿佛分裂成了无数个陆尽与西野。整个仓库里,无论往哪里看,在一面又一面的镜子里,都是陆尽和西野联结在一起的阴影。
他们像是野蛮人一样,发泄,扭曲,焦灼,痴缠,叫嚷。
只有风与秋月窥见这一场秘事。
年轻人是不可能让天亮来得太早的。他们习惯在夜色的掩蔽里寻找未知、真相和无处躲藏秘密。
西野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陆尽不会抽烟。他看着对面镜子里奶白色袅袅的烟雾,就从西野嘴里夺过那截烟,狠狠吸了一口。
“喂。”
“嗯?”
“你为什么弄了那么多镜子?”
“……可能是我太自恋了。”
静了静。
“你有时来学校,头发都是没梳过的;衬衫也经常皱。脸上起皮也不见得擦点什么。”
“嗯?”
“就这样的人自恋?”
“那你就当我自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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