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地在街道中穿行,终于在一家院门前停了下来,父亲抬起头确认地看了看门上的牌匾,肖府。
是这里了。
父亲低下头回过身来看了看紧紧跟在身后的林峰,林峰也正巧抬着头望向父亲,两个人眼神碰触,彼此会意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父亲松了松怀抱,打算将婴孩放在门前,林峰也在门口踮起了脚,做好姿势准备去敲门。
忽然里面传来了一阵炮火声,父亲连忙抱紧了婴孩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紧地遮住婴孩一边耳朵,林峰也立刻跟了上来,伸手去捂住婴孩的两只耳朵,父亲松了手,又往后退了退,倾了倾身子去看院里面的情况。
炮火声持续了一阵子之后停止了,父亲又看了看林峰,准备重新上到大门前,忽然又是一长溜划破天空随后爆裂的声音。
是烟花。
一根直直地长茎带着一路的光色刺向天空,随后在某一个不确定的点爆裂,从中心向各个不确定的方向溅出火花拉一朵涟漪,绚烂的光芒转瞬暗淡,随即旁边某个不确定的位置又绽出另一朵形状不一的光华,整个天空像是短暂地被覆上精美的刺绣,在深墨色的背景下铺上灵动的图案。
见到烟花的一瞬间,父亲立即在林峰面前蹲下来,示意林峰往他的背上趴,林峰也飞快地往前一趴,双手抱着父亲的头,两腿往父亲肩膀上一搁,稳稳当当地坐在父亲肩上。
父亲两只手紧紧抱着孩子,两腿前后分开稳住身体站了起来,缓缓地又往后退了退,立到一块石头上,仰着头去看院里放的烟花。
林峰坐在父亲的肩头,两只手松松的拢在父亲的头上,长长地伸着脖子去看烟花坠落。
天空上划满一道又一道裂痕,从这裂痕间流溢出金色的光芒,破碎的烟花绽开仿佛是暗色的天空玻璃上被敲击出的放射狀裂纹,美丽的每一条细纹都在光的映衬下褶褶生辉。
烟火爆开普照着整个地面的光芒也勾勒在林峰的脸上,那是林峰第一次见到烟火,微微张开的嘴唇一直到烟火全部熄灭了也没有合上。
后来林峰带林青去看过很多次烟火,但始终感叹比不上那一次的绚烂。
所有的烟火都已经陨落,整个大地变得异常安静,像是一场盛宴结束以后人声散尽孤零零躺在桌上的餐盘,带着一丝疲倦的美感,心中仍残存着对刚刚的珍馐的回味。
两个人呆呆地立了一会儿,头仍旧望向现在已经一片平静的夜空,好似曾被无数脚印划伤的沙滩,在又一次浪潮过后愈合了伤口,夜空只是深邃着,闭口不谈刚刚曾有过的绚烂。
“是什么?”久久地才回过神来的林峰在父亲的肩头问道。
“烟花。”父亲用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温柔语调轻轻说道,仿佛担心粗鲁的声音会碰碎了天空的玻璃。
林峰仍旧呆呆地望向天空,刚刚在夜空中滑过的光彩仍在他的心里流动。
父亲语调上扬,轻轻地呼了口气,伸出一只脚往前探了探,落下步子,两只脚前后分离,弓着腿缓缓地落下去。
等父亲的身体蹲稳了,林峰把腿往后一滑,一只脚落向地面,紧接着另外一只也落了下来,双脚蹬在地面上,伸手去拍了拍蹭到父亲背上的灰。
待林峰完全离开以后,父亲抱着孩子站了起来,面向大门口,忽然门内一阵喧闹,一群人越来越靠近大门。
重重的大门被两个人推着打开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再次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男人拖着手向那个男人作了一个揖。
那人长得慈眉善目满面笑容地回应道,“谢谢,谢谢,路上小心。”
如此这般一个一个地送走了宾客,那个男人疲倦地摆了摆手,转身往里面走去,立在两旁的人各上了一个,拉上了门。
一直靠着墙呆在暗处的父亲面朝着大门,静静地看着大门缓缓合上,站在一边的林峰抬头看了看父亲,父亲也低下头来看了看林峰,对着林峰轻轻地点了点头。
望着父亲的林峰恍然间失神了一瞬,随后也坚定地向着父亲点了点头,眼神下滑又落到了孩子身上,随即彻底垂下眼迅速往门口奔去。
随着林峰如箭般穿向门口,父亲也一个迈步在门口前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铺到地上,将手已经轻轻扣在门上的林峰回过头来,父亲也铺好了孩子,小心地将孩子可爱的脸蛋露了出来,扭过头来去看门口的林峰。
林峰像是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将手狠狠地砸向门口,发出声音响亮的咚咚声,父亲飞速躲到了门口正对的一个转角的墙后,林峰也立刻闪身躲到了父亲的身边。
两个人探着脑袋去看这沉默的木门的动静。
原本正要离开的人仿佛又都回来了,仍旧是两个人向着左右两边推开了门,沉重的木门哑着嗓子重重地撞向墙壁。
林峰与父亲都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接下来的动静。
那个男人加紧步伐又走了出来,左右望了望,发现了躺在门口的婴孩,又拖着步伐往前挪了挪,“今天可有宾客带着孩子来的?”这个男人略微偏了偏头问道。
“并无。”一个人弓着腰答道。
立在孩子跟前的那个男人又瞟了瞟地面的孩子,“待会儿给我扔远点。”随后就转了身又往里面去了。
“是。”刚刚弓着腰的那个人再次应道。
男人已经完全地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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