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权神态自然地点点头,也不管自己的回答会不会被人当成变态就实话实说,“最近太久没有梦到陆教授了,有点想他,想着跑到这门口来睡一觉会不会有效果,果然是有的。”
姑娘:“......”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姑娘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你明明不是教授的家人,为什么比他的家人还来得频繁......”
孙权这回笑了笑,总算不再语不惊人死不休了:“我跟他之间有一段往事,他的身上有一些我的疑惑。答疑解惑是一个教授应该做的,对吧?”
“呸,你看着都没有二十岁,能跟教授有什么往事。”小姑娘不太相信地吐了吐舌头。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对着门上的传话系统说了句“陆老,他又来啦”,敲了敲门后轻轻推开,冲孙权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间里洒满阳光,把一切都照得近乎透明。落地窗边的轮椅缓慢地转向门口,轮椅上坐着的老人鬓发银白如雪,眼含微笑望着他们,沧桑的面容仍饱含常人所没有的儒雅智慧之气,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俊朗影子。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场景,孙权还是呼吸微微一窒,忘了跟身后鞠了个躬就先行离开的小姑娘道声别,径直走到轮椅前蹲下,把装了些礼品的纸袋们轻轻放到地板上:“我来了。你......您昨晚睡得怎么样?”
“你没睡好吧。”老人答非所问,孙权知道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重达三吨的黑眼圈,于是用食指挠了挠脸:“是......最近有点失眠。”
陆逊这一世是位德高望重的历史学教授,并且恰好也姓陆。当孙权一年前找到他时他已然踏入古稀之年,但还是叫孙权一眼认出了苍老躯壳下的灵魂。任何年轻人在他面前都逃不脱被温和而睿智的目光洗礼得近乎透明的命运——但那仅限于真正的年轻人。孙权的真实年龄比老人还要大得多得多,因而他反倒可以在这一世的陆逊面前故意“装嫩”,用来博得老人那笑吟吟的目光。孙权有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就像是能额外得到很多陆逊和前世如出一辙的放任和纵容一样。
老教授——孙权还是习惯在心里称他为伯言——皱了皱眉:“工作日的大清早就跑过来,有给过大学老师假条,或者是跟公司领导好好请假么?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期末很难不挂科。”
“......都说了我是无业游民。”孙权笑眯眯地叹了口气,双手握住轮椅慢慢地往落地窗边推了几步,好让他更好地看到窗外的景色,“没有学校或者工作的束缚,您放心好了。”
“你的言谈可一点儿都不像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陆教授颇是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能与我在史学上畅所欲言的年轻人,就算是我最器重的博士生也很难做到。”
“您与人交往也会看身份背景、年龄学历的么?”孙权反问。
陆教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不太明白一直贯彻“有教无类”“交友无类”的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如此在意。半晌,老教授哑然失笑:“你这个年轻人倒教育得是,是我这个老人家唐突了。”
两人之间又无声了一会儿,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孙权突然察觉到清早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于是像是本能一样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陆教授身上。当衣物的触感接触到老人肩头时,两人好像同时凝固了一下——这是一个和千年前那场战役中多么相似的举动。
只是一方记得,一方却再也不会有关于那次振奋人心的大捷的记忆。
空气进入肺里带来阵阵凉意,孙权吸了吸鼻子,正欲开启一个话题,便被轮椅上的老教授敏锐地打断:“你感冒了?”
“啊......可能有点。”孙权没说自己在一辆小破车里睡了一宿,只是莫名心虚地摸摸鼻子——千年前他面对陆逊对于自己身体方面的质疑就总是心里发憷,想不到千年后还是会有这种倒霉催的条件反射,“这两天不是特别热。”
“那么就应该把衣服穿回自己身上。”陆教授郑重地说,“或者吃药。”
“这点小事......”
“这点小事关乎身体健康,学不会爱惜自己的人,也没有资格去学习这世间别的知识。”
孙权苦笑一下,心想我已经不是九五之尊啦伯言,龙体安不安康真的无关紧要,咳个嗽打个喷嚏再也牵动不了江山社稷,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大臣会唠叨的——除了你。
“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药店而已......”
“无业游民也没有时间吗?”虽已是暮年,但陆教授的脑子仍然灵光得很,一下就抓住了孙权话里的漏洞,甚至还像个年轻人一样微微挑眉质疑。
孙权哑口无言了片刻,不想即便隔着千年的年龄差,陆逊还是这么擅长呛自己。而陆教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年轻朋友多少有些咄咄逼人——说来奇怪,性格温和保守了一生的教授似乎一碰到孙权就容易变得锋芒毕露起来。于是他微微笑道:“我去帮你买药好了。”
“您?”孙权讶然地瞥了一眼教授安置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腿。
“是的。你推我出门,去找一家药店,我来结账。”陆逊说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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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he的啦
①观星:三国杀里诸葛亮的技能,可以预知牌面。
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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