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满口女人女人地叫,你是哪个升级流种马网文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啊?”年轻男人这次终于把翻白眼付诸实践,冷冷地嘲了一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跟一个小鬼吵架实在是幼稚得有点过。
两人总算是磕磕跘跘地共享了一顿晚餐,自这次别开生面的小年夜之后,二人的关系依旧不太和睦,但比起之前来,偶尔还是能咂摸出一点有所缓和的味道。起码被少年躲在背后恶作剧时,不再会有那种如芒在背、好像有人随时想要自己的命的惊险感了。
倒不如说本该不再有交集的两人,却能保持如此长时间的“不和睦关系”,已经算不太常见了。他时常觉得好笑,他们算什么关系,医生和患者家属?已经随着少年的母亲被推入太平间而结束了。仇人?顶多是单方面而已。朋友?更不可能。
或许是自己良知过剩,总想自不量力地在命运挥刀时揽下那份过重的责任,对少年多留了一个心眼、一份忍不住的关心。“我走夜路得小心一点万一这小子突然蹦出来给我一刀”和“万一他扑过来捅我时被石子绊了一跤我得眼疾手快扶住他”这两种矛盾的感情交织,基本上构成了他事业繁忙外加感情空窗期的所有情感生活。
“喂,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冰瓷杯贴在脸上的触感把他从疲惫的假寐状态中唤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撑着办公椅的扶手打起了瞌睡。少年飞速把贴了一下他的脸的杯子收回去,仰头喝光了剩下的可乐——这小鬼之前为了能骗到他,还特意把瓶装可乐倒进了泡茶用的白瓷杯里,真是为了作恶用心良苦。
林医生这回没被可乐惊到,倒是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抬头望向他:“去你家吃饭?”
“啊,”少年烦躁地揉了揉自己刺猬似的头发,看上去很不耐烦,说话都是秃噜过去的,“不来算了。”
“今晚……有约了。”
少年愣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地冷了冷,又开口道:“忙里偷闲约会,看不出来你还挺渣男的?”他伸手一把捞走男人正准备戴上的平光镜,一边恶劣地笑一边用食指转了转,“难怪戴这种渣男专属的银丝边眼镜,大人真是讨厌的物种。”
“又在乱说。”医生不跟他一般见识地笑了,病人眼里的他是温柔而俊朗的,同事眼里的他是冷峻而可靠的,倒是只有这个时刻才会露出让人觉出几分工作之外、生活之中的阳光和俏皮,“......明天吧。明天大人您还有档期么?”
少年后脑枕着胳膊,眼珠转了一圈避开他的目光:“那说好了?”
“说好了。现在赶紧去学校上课,让我在开工之前再补个觉。”男人开始下逐客令,把之前抢来放在椅子底下用脚夹着的篮球拿起来抛还给他,“不送——喂,眼镜拿回来。”
“你又不近视,戴它干嘛?”少年回身用食指撩着镜腿转了两圈,抱着篮球头也不回地边跑出门边喊,“——明天来了再还你!”
目送这位大老爷似的不良少年出了门,男人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刚送走一个收保护费的一样累。明天,明天晚上——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一边淡淡翘着嘴角一边无厘头地想,怎么听起来像是突如其来的鸿门宴似的,自己是不是得穿个防弹背心去比较好?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被冰可乐触碰过的脸颊还泛着令人清醒的凉意。大约放空了几秒钟的思绪,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从抽屉里拿出一只id,打开社交软件,找出一个来自“心理咨询师”的未接来电,摁下小红点选择回拨。
对方暂时无法接通,回拨被转接到一段提前录制好的视频,屏幕中的女孩笑容明媚:“林先生,抱歉今晚我临时有事,你的预约可以选择改天或者移交给咨询所新来的咨询师,前者请按1,后者请按2。”
他皱了皱眉,内心对于修改日程和换人咨询这两件事都有些抗拒。拇指动了动,他在对话框中打下“我好像知道那个梦是什么了”,然后注视着它片刻,又将它全部删除,发送了个“2”过去。
几秒过后,对面推送过来一张个人名片,头像是个短发女孩的咨询师说:“这是新来的心理咨询师,姓周,你可以先加上他的微信聊一聊~”
他盯着那个古琴上落着花瓣的头像看了片刻,突然有些后悔——总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干部才会用的头像,心理咨询的方式不会是让他抄一遍清净经或者教他背一遍马克思主义原理吧?男人的嘴角抽搐一下,他倒是一直很想用黄纸抄一遍《清净经》贴到那个臭小子的脑门上。
犹豫再三,他还是点击了“添加到通讯录”。很快请求通过后第一条自动打招呼内容就发送了过来,大概是对方在添加上一个好友时设置的,还没来得及修改。
他盯着那句打招呼的内容愣了一秒,乍一看这似乎是句没头没尾的奇怪的话,但当他又重读了一遍时,忽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可以对话了
以下为打招呼内容
“你好仲谋,是谁告诉你我这里有很多权逊文包的?”
他像是骤然撞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样,盯着那个本该被一笑了之的表字,心脏突突跳了起来。
tbc.
如果我们的立场交换,是否可以体会到不曾感知过的彼此的痛苦与煎熬?
是否可以在新的时间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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