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时间还长,他总会明白的。高晏君靠在那温暖的皮肤上,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高先生好
他知道我的事了。
在酒店他遇到了我原来的客人,一起进了电梯。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出来之后他很震惊。看着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我很难过,真的,好像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但我没哭,我本来有点爱哭的,我也不擅长说话,每说一句,他就更伤心,最后我也就不说了。
他是真的爱我吧,我拙劣的试探还是成功了。只怪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喜欢他,他不相信,只觉得我是骗子。
所有的好日子都是偷来的,是时候要还回去了。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高先生,故事结束了,再见。
小全
高晏君从第一封一路看到最后一封,鼠标停留片刻,又默默关掉了界面。这些邮件已经被他看过很多遍了,反反复复,逐字逐句。可每次打开文档,手都放上了键盘,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半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最近休息不好,胡子拉碴,一脸疲相,靠在椅背上抽完最后一口烟,正想扔掉,发现烟灰缸里却已经满了。屋子里围绕着一股呛人的烟味,高晏君把烟头丢进去,随手拿酽茶浇熄。快五点了,今天周五,再过四十分钟,冯致就会到这里来。真不像话,高晏君脑子昏沉,他不能这么颓,冯致要生气的。
在坦白自己的恋情之后,小全的信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封。他仍在忧虑中踟蹰不前,还问高晏君,如果他选择诚实,将往事全盘托出,会有怎样的后果?高晏君没法替别人预设答案,只得说他也不知道。
然而平心而论,这不是个一般人能接受的背景。对那个只存在于小全口中的恋人,高晏君很怀疑。他隐晦地多嘴提了一句,现在的都市人都太过油嘴滑舌,所有人都默认的社交礼仪,交往套路,在小全这里都像切实的真情。而由此构筑的爱情故事往往都廉价,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
小全却反问他,你觉得他做的这些,都还算不上真心吗?我知道,他可能也是因为想要什么,才会对我这么好。但他要是能因为这个一直呆在我身边,那也没有什么区别。
高晏君哑然,这要求也真是太低了点。
但言尽于此,于他来说应该关注的只有故事,他的角色,也只该是一个忠实,安静的倾听者。
况且,现实里还有别的事叫他苦恼。自那次半强迫的性事之后,冯致对此便有了些微妙的抗拒。他仍是温柔顺从的,甚至会用双腿环住高晏君的腰。但颤抖的身体和咬紧的牙关出卖了他。高晏君无意强迫,每次都只敢小心试探,点到为止。说到底还是被吓到了,高晏君无奈,自己做的孽,哭着也要还。
但这并没有让冯致更轻松,他时不时陷入消沉,比初见时还要浓厚的忧郁再一次将他包裹起来。高晏君知道他仍然心存芥蒂,有心修补,于是问冯致要不要一起出席母亲朋友的婚礼。
他打算借此机会,将冯致介绍给母亲。她是大学老师,相当开明也和蔼可亲。这样一个温柔的长辈角色,也许能帮助冯致找回一点安全感。
面对这样郑重的邀请,冯致有些茫然,他应是很感动的。高晏君耐心地等他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等到他点了点头,说好。
在后来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里,高晏君把那些过往的回忆都掰碎了,仔细寻找过。他找到一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解释的误会,一步步侵蚀了将倾的大厦。
他做下的错误决定远远不止这一个。是高晏君自己,妄想自己是戴罪的诗人,听不见冯致的呼喊,又亲手用蜜糖将他浇注。高晏君透过琥珀色的漂亮晶体,去审视恋人的美丽——他只愿如此。
然后狠狠一敲,敲碎了冯致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的手臂。
吧嗒一声,时针指向了七点。窗外响起一阵隆隆雷声,不出片刻,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高晏君猛然站起身来,四处翻找着他的折伞。雨下得急,也不知道冯致走到哪儿了,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又骤然停住。
冯致还在他的置顶里,上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一个半月以前。
他们已经分手了。
空旷的房间里,高晏君倒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四章蜻蜓
有很长一段时间,高晏君都在自我怀疑,冯致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才和他在一起的。对于无法开口的冯致,他没有什么表白的机会。高晏君只好把那些微小的表情,体贴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告诉自己,是的,他也爱我。
“他的的确确爱你,不是吗?”
老板坐在高晏君的对面,一声叹息。雨没有要停的趋势,他索性提前在外面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只留下零星几个还在。
“我知道。”高晏君仍是望着窗外,近乎自语地呢喃。冯致不善表达,但也并非一块坚冰。这怅然无法消解,他明明已经拨开一路荆棘,走进了冯致封闭的内心。
“那你有什么不满的?还是你觉得是你选择了他,改变了他,你就高他一等?”
高晏君沉默良久,再开口时他声音嘶哑:“可能吧。”
没想到他真的会附和,老板一肚子的刻薄话都被哽得憋了回去。高晏君继续说道:“我太迟钝,他本来就很在意别人眼光,怎么会发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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