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一袭漆黑神袍的神明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后,便于这昏沉光线下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此时夜荒半垂着眼,那双暗金色眼眸里惯有的冷漠与荒凉似乎也随之敛去了几分。
然而随着夜荒的逐渐走近,随着那朦胧光线划过他那高大而充斥着爆发力的身躯、在风烛所靠着的飞艇前投下了晦暗的阴影时,隐约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的风烛终是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然后皱着眉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死神。
只见下一秒,夜荒便低下头颅扣住了风烛偏凉的右手。
紧接着这个男人就在扣住风烛右手的同时,将风烛被扣住的那只手一寸寸抬起,直至抵在了他的心脏上。
与夜荒如今仅有一步之遥的风烛此刻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这个男人用他那漆黑而邪异的指尖划破他心脏处的漆黑神袍、划破他那骁悍至极的躯体,然后夜荒按着他右手的那只手便略微用力,似是想就这么让他的指尖顺着那道伤口缓缓刺入他的心脏处。
这一系列举动夜荒做得毫不犹豫。
以至于风烛在碰到夜荒心口处流下的滚烫鲜血时,竟破天荒地有些失神了。
而在他骤然回神的那一刹那,风烛猛地抬了下自己的手腕,将他那原本应该被夜荒带着刺入其心脏中的右手变成按在了这家伙心口处那逐渐被鲜血浸湿的衣袍上。
与此同时,风烛终是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艹。”
骂完之后,他顿时神色难看地抬起眼来看着夜荒,然后就这么一字一顿地对着这位神明说道:
“夜荒,你tm就是个疯子!”
风烛当真没想到夜荒对他自己的命不在意到这等地步。
——他是他的弱点。
所以他刚才要是真的顺势刺进了这家伙的心脏,即便往日夜荒生命力强悍到纵使心脏处受伤了也能很快恢复的地步,他大概也真的会死。
因为夜荒的神力对于他自身弱点所造成的伤势极有可能不起作用。
想到这里,风烛脑子里不禁再度浮起了今天他不该和夜荒见面的念头。
这个疯子真的是听不懂人话的。
甚至于他一旦发起疯来,很可能连他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也正是因此,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理智在这位肆无忌惮的死神面前,似乎也已变得全然不起作用了。
“夜荒,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极端烦躁之下,风烛又一次对夜荒问出了上面那个问题。
这家伙就不能和以前一样去做那宇宙最强的神明,然后常年靠在冰冷神座上闭目养神吗?
对此,夜荒却忽然低笑了起来。
而这一次他的回答并非是“我想见你”。
他就这么垂眼注视着身前的风烛,最后以一种嘶哑低沉的嗓音说道:
——“为你加冕。”
那一瞬间,风烛下意识地想起了他之前对着夜荒念出的第二首赞美诗来。
更准确地说,他想起的是一年前他在死神殿里临时补全的那首赞美诗的最后一句话。
而那句话是:“我坚信终有一天,连那最最无常的命运,都会低头为他加冕。”
这本是他写给夜荒的赞美诗。
但此刻在夜荒口中,一切却仿佛全然反了过来。
所以这还真是……命运无常得很啊。
想到那句话后,风烛看着夜荒心口处被这位神明自己划伤的、如今已然几近愈合的那道伤口,然后终是以一种听不出喜怒的语调开口问道:
“所以你这是在拿命为我加冕?”
夜荒闻言后再度低笑了一声,而接下来他给出的回答却是:
“风烛,在遇到你之前,死亡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但现在,我舍不得死。”
夜荒虽然想不起当初自己分裂成四个人格的原因,但对于他原先是命运之神这件事他还隐约有那么点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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