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开始有四处搜寻的官兵。
两人找好地方躲起来。
第二天节度使府上传来消息,原幽州节度使周臣工的长媳、幽州留守周颂的妻子、泾源节度使的胞妹舒慕予在自己房中投缳自尽。
舒慕予在世之时骂过这么一句话:“周家人都是qín_shòu。老子拿儿子当鹰犬,两个儿子便拿自己的枕边人作家禽。”
周臣工意图谋逆,置中原安危不顾,割据幽州一方;周南逼父让位、设计断掉兄长双腿,当上了卢龙节度使;周颂更是杀父杀弟活埋亲
女,谋夺幽、汾二地——一家子的狼子野心、上行下效。
周臣工的棺椁停够了四十九天,出殡时又多随行了一副棺材。
当天原幽州留守周颂便在昌平自立称反,天下哗然。
后来的日子周南都不再过问,将自己深深地关在屋子里,只打发曹风去集市上问当日的粮价。
第一天傍晚的时候曹风回来。
“官仓的粮价是每斗六百二十文,私粮已经抬到六百。”
幽州尚且安稳,粮价或稍和缓,中原之地,当是没有如此平易。
第二天曹风再报。
“今日官仓的粮价是每斗八百一十文,私粮已经抬到八百文。”
第三天。
”今日官仓的粮限放,每斗的价格是一千六百文,私粮与官粮价平。“
第十天曹风回来,昌平的官粮价如一支飞出的利箭,抬到八倍之高,再难收回,私粮更是有市无价。
其实舒慕予的话亦有偏颇。什鹿鸣不是无善无恶的圣人,说什么冷眼看穿,其实到底是热肠挂肚,那时他说”知我者谓我心忧“,周南自认为是懂得的,但懂是一回事,从是另一回事。当年他兵微力寡之时,什鹿鸣只与他荒唐媾和;等到他春风得意,什鹿鸣弃他如敝履;如今周南末路穷途,只能做一只躲在暗处的丧家之犬,什鹿鸣而今安在?
第十一天粮价奇迹般地不再上涨,反而渐有回落之势。
周南踏出房门,往着长安京的方向,竟破天荒显出些颓唐之态。
他叹了口气,终于道:”什鹿鸣回去了。“
鹓鶵自然还是栖梧桐,丧家狗却再无立锥之地。
第26章
老皇帝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听从太子谏议,任原杭州令余嘉南为度支郎中,往江南榷盐。
国无无米之忧,则后必有馁病之患。
旬余,一百万两雪花银,满载着帝国最后一点希望进了长安京的兵库。
新任宰相田甫,原来是翰林院里素有闻名的“老好人”,忽然与朝中新贵余嘉南联名呈上一份《九州郡国利病书》,句句鞭辟入理,字字直切要害,将中原割据势态剖析得面面俱到,可惜有诊无疗,难解燃眉之急。
皇帝急问是何人所作。
田甫答:”此乃泾州刺史什鹿鸣八年前在翰林院编修时扔掉的一些废稿,老臣留心收拾,捡回来些断章残句,后来请余大人加以润色,冒昧呈上。“
八年前山河病症尚未显露。
太子在一旁问:”当年为何不呈?“
田甫是朝中老人:”因为历来蔡桓公易得,扁鹊难寻。“
老皇帝怫然不悦。
太子代拟了圣旨客客气气请什大人回京升职。
殊不知泾原两州虽仍称孝忠于中原皇室,但在舒闵予、什鹿鸣治下,早不受官家挟制。三封调令下去,都没了音信。
太子问余嘉南:”若论及当年,你功名尚在什鹿鸣之上,何以并无如此怨怼之心?“
余嘉南道:”小人出身商贾之家,当年打动恩师郑大人的,无非’为国理财’四字,如今归入户部,得偿所愿,何怨之有?但府帑之忧,只在其表,望闻问切,臣不如苹之远甚。恩师当年与太子说’危邦之救,穷国之兴’,臣只能做到’危邦之缓,穷国之补’,真正良医,太子如今早已心中有数,何必再问?”
半月之后皇帝开了恩科,明明京中读书人并未减少,甚至数量胜于往年,赴考人数却是历朝最少,皇帝震怒。礼部侍郎战战兢兢禀报:“郑谷大人冤屈未得昭雪,士林有怒。”
太子并众大臣齐向皇帝直谏,请旨撤回郑谷“十二重罪”,恢复其本来官勋,厚葬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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