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阿姨,”唐宴没有任何犹豫地道,他脸上还带着一点笑容,“毕竟我也算生白学弟的男朋友,有些事,我也能听不是?”
在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后,母亲猛地一大步进门,反手轻轻甩上门后,厉喝出声:“什么男朋友?!同性恋那是变态,那是精神病,那是畸形,你自己有毛病,就不要带坏我家生白!”
我抬手拉了一下唐宴的袖子,抬了抬声音,只是没有看向母亲,语气甚至带着自嘲:“不关学……唐宴的事,即使没有他,我本来也是个变态!”
母亲再次抬起手臂,挥舞而下,被唐宴紧紧攥住手腕。
唐宴在阻止了母亲的动作后,便松开手,神情严肃地凝视着母亲道:“不要动手,阿姨,您不想明天生白出门,被人议论‘有个女人来打了这个人’吧?”
唐宴踩在母亲好面子的弱点上,这个连甩门都不敢大声,生怕邻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女人,只是用视线狠狠瞪了唐宴一眼,转而对我羞辱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变态的?是不是那个班长?啊?你就喜欢贴上去给别人作践是不是?”
我十分庆幸此刻在现场的是唐宴,而不是唐是。就算唐是表现的再成熟,他们的母亲再如何,唐是也还只是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没有踏入大学这个小型社会。
而唐宴则不同,他已经半步踏入社会,圆滑的性格让他不至于在这种场面下让我觉得更难堪……
此时唐宴的手掌正贴在我背后轻抚着,像是支持,也像是安慰。
面对母亲这些话语,我即使早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也觉得有些好笑。
我努力压下眼底的热意,正过脸看着她,声音发哑地反问:“是啊,我就喜欢贴上去给别人作践,这不是教我的吗?一个小三的儿子能学到什么?不就是不要脸吗!”
我讲到最后几乎是用吼了。
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我一切来源于原生家庭,来源于非主流性向的压抑与自卑,来自母亲注视和压迫的痛苦,都被宣泄在自我羞辱与反击上。
我甚至感到了难言的痛快。
你看,你这种人,也就只有我这种儿子了,我是变态,那你呢?
母亲被我的话语气得手指发抖,我眼见着她在我的话语下露出恐惧和迷茫,她的视线来回在我和唐宴的身上扫视,最后退后一步,冷冷扔下一句“以后别说你是我儿子”,便转身离开。
她关上门时依旧是轻的。
唐宴慢慢将我抱入怀中,吻了吻我的眼角。
我吞下几乎要涌出的呜咽,死死把眼泪逼回眼眶,将脸压在了唐宴的肩膀上。
我哽咽道:“谢谢你……”
唐宴再次吻着我发顶,发出轻轻地“嘘”声,用手掌一下一下顺着我的发顶,像是在给什么动物顺毛一样。
我拎着几件唐宴刚换下的衣服去了阳台。
阳台是向阳,放着洗衣机,不过洗衣机对面还有个洗手池。我其实不太爱洗东西,讨厌洗洁剂沾上手后皮肤的那种干燥又黏腻的触感。
但戴着手套重复按压,气泡,打开水龙头,冲洗,这种反复的动作,会让我濒临崩溃和无法聚拢的思维恢复冷静。
唐宴没有阻拦我,他靠着栏杆,侧头看着我的动作。我偶尔用余光看他,看这个扎着小辫的青年用一种柔和的眼神凝视着我。
要推回几个月前,我是不会想到唐宴还会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唐是除了外貌,其实还是有一点和唐宴相似。他们兄弟两人,都不怎么爱说心里话。唐宴外表的热络,完全掩盖不了他时不时溢出的那点漫不经心。
我不是傻子,就算石道和唐宴的当初的谈话一开始不懂,其实后来也有点慢慢猜出了一些。
唐学长他……可能有时候会想把我推出去,推去别人的身边。
想到这里,我动作顿了一下,心里觉得不太得劲。
说实在的,我和唐宴也没有具体的关系。说寒心也说不上,说难过也说不上,毕竟我也喜欢着唐是。
再想到当初那个背影在夕阳下显得高瘦,背脊挺得笔直的少年,我愈加心烦意乱地甩甩头,干脆不再乱想,只是有点好笑。
……刚才还因为林女士的断言而痛哭,现在却红着眼矫情起感情问题,我难道是个恋爱脑?
大概洗了个把小时,我把唐宴的衣服甩平架了起来。唐宴从背后抱住我的腰,用鼻尖嗅了一下我的颈侧,声音很轻快:“都是阳光的味道。”
我翻了一下有点肿的眼睑,做白眼状:“学长,我身上没有螨虫吧。”
唐宴闷笑一声:“我是说味道很好闻。”
他稍稍用力,就把我轻轻压在栏杆上,从背后沿着我的肩胛骨细密落吻。这有些痒,但我没动,只是眯着眼看着路上行人,用手指勾住他抱在我腹部的手指,慢慢磨蹭他的指腹。
唐宴呼吸很轻,随着亲吻洒在我后背上,他将额头贴在我皮肉上,用五指握住我的指尖,拢在手心。
我们都没有动,直到唐宴松开我,抬起头咬一下我耳尖:“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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