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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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到了冬天后,白昼少了大半,他靠在枕头里看着昏黑的天花板发呆。
他昨夜看书看到了四点,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睡下后也并不踏实,好像做了几百个梦,被怪物追赶,死了上百次。
醒来后鼻子一半不通,难喘的胸口大口呼吸,像在雨林濒临死亡的冒险者,疲惫与频繁的被睡梦拉扯着醒来,惺忪的睡眼艰难睁开。
他给自己设定的闹钟是六点半,还剩下半小时。季舒侧过身,把脸藏在倦倦的被笼里。
季越东没有去上海,他是一年四季都在忙,以前为了陪季舒会腾出时间,而现在则没了这个必要。
后半年他有两个月呆在伦敦,之后去了墨西哥,快过年的时候回国呆了一天,和季舒吃了顿饭后,第二天就要去柏林。
季舒对于季越东的爱意像是在机场等一艘船,遥遥无期无可寻觅。
分针停在了半,季舒坐了起来,他按下了闹钟,下床穿衣服。
他走到楼下,楼梯灯亮了。季舒记得去年过年,季越东给他煮了饺子,饺子的味道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为自己煮了一锅饺子,时间掌握得不好,捞出来后发现烂了几个。饺子蘸了醋,季舒咬着饺子皮,吞下和以前味道完全不同的肉馅,吃了一个,眼泪就这样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黯淡的光,一个人的桌子,几只不成形的饺子,季舒趴在桌上,听着心脏闷闷地跳,他张开嘴,叫着季越东。他对着空气,向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季越东说,新年快乐。
吃过饭季舒从家里出来,他最近学会了骑自行车,一开始很生疏,摔了几次后似乎跌开窍了。他骑车去图书馆,踏着晨曦,是第一个到的。
日复一日的学习,从早到晚,一直到十点,季舒匿入黑夜。漫长的夜和冬季,冷风刮在了脸上,刺骨冰冷。
他试图让自己不要觉得疲倦,把那些难过孤独寂寞都丢给时间,他想要快点长大,成长到足以与季越东并肩,成长到足够有资格告诉季越东,我爱你。
季舒的成绩进步很快,这迅速上升的程度让几门课的老师都觉得惊讶。高二下半学期,依照他的成绩考上大学已经是不成问题了,但和他想要考的医科大还差了很多。
他在为自己做规划的时候,陆潇也打算以体育特招生的名额先去体院自招,早自习晚自修他都不在教室,周末也都是在体育馆做训练。
一群只知道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大男生也总算是有了紧迫感,越来越少的时间,把生活压成了紧凑。季舒完全适应了国内教育,往昔懒散松弛的状态已然消失。陆潇和他约定着要一起去北京,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季舒学着他的样子,和他碰拳,答应了他。
草长莺飞,来年春天,季舒骑车从学校回来,门口的野蔷薇都开了。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拉开门,多尔多蹦蹦跳跳探出脑袋,毛茸茸的大兔子,挨在季舒脚边,暖烘烘发着热。
他喂了多尔多一些兔食,把大兔子抱在怀里掂了掂,自言自语道:“多尔多你这身毛是多少钱啊?肯定很多吧。”他低下头,把脸扎进那片绒毛里,深吸一口气。
木质楼梯轻响,季舒的身体一震,他抬头不敢置信看去,是季越东从上走了下来。他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季越东。四目相对,春季就在鼻尖,他张了张嘴,发出几声气音,过了很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话从喉咙里被挤出,他问:“你回来了?”
季越东走到他面前,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季舒瘦了很多,原本尚且还残留的婴儿肥凹陷下去,眼眶里打转着泪,漂亮剔透的瞳仁里装满了季越东。
季越东把他捞起来,季舒都站不稳了,他抱住季越东的手臂,却又似害怕,一下子松开。季越东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稳,他对季舒说:“我收到学校通知,后天是你十八岁成人礼。”
季舒没日没夜的做着题,根本不知道原来成人礼就在后天。他一脸茫然,缓慢回神后,轻轻把手递到季越东的掌心里,他的眼里聚集着光,他踮起脚,期盼地看着季越东,他说:“成人礼之后,我是不是就长大了。”
季越东低眉垂眼,手指点着季舒的眉心,他说是的。
季舒快要哭了,他牢牢攥住季越东的食指,低下头去藏住自己发红的眼眶,声音沙哑道:“我好想你啊。”
自从季越东变得越来越忙后,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季舒把头靠在季越东胸口,熟悉的心跳声像是鼓点,他闭上眼,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一颗颗落下。
季越东等着季舒平静下来,他拉着季舒去洗手,而后走到饭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季越东拉开椅子,季舒坐上去后他在季舒对面坐下。两人面对面,桌上是四菜一汤,都是季舒喜欢吃的菜。
季越东剥虾,几只完整的虾剥去了壳放在季舒手边的小碗里,季舒的目光落在季越东的手上。修长的手指沾着亮晶晶的油渍,雪白的纸巾包裹住一根手指,旋转摩擦,季舒眨了眨眼,撇开视线低下头,咬住了那只虾。
季舒的胃口比之前更小了,季越东看着他进食,问他:“做饭的阿姨说你晚饭基本都不吃。”
季舒咬了一下嘴唇,小声辩解,“我有吃的。”
汤是整只鸭子煲了一下午,鸭肉都酥烂了,放了枸杞和党参,他盛了一碗递给季舒。季舒这顿吃了不少,半盘的虾子,两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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