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佟酩没睁眼的趋势,宋立眠只好凑上去,吻了吻他泛湿的眼角。
“不过问你个问题,”宋立眠无奈说,“你哭什么?”
“……你不是想问这个。”少时,佟酩哑然回答。
他抬手轻推开宋立眠,睁开眼睛。
黑眸里的决绝过于明显,宋立眠松开了手,坐直身体,与除了发间的小猫耳外没多大改变的佟酩对视,而后拧起眉头。
他飞速向下瞟了眼,瞧见了佟酩将小被子扯上腰间的动作,反问:“你觉得我想问什么?”
佟酩将脸扭开了,脖颈线条僵直,明晃晃的拒绝回答。
宋立眠也不恼,他淡然伸长胳膊,趁佟酩没注意掀开被沿,从接近枕头的位置抓出一条毛茸茸的黑尾巴。
他没去瞧佟酩的表情,光从尾巴炸毛的程度来看——
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抢先一步扣住了对方肩膀,对方肯定早就跳起来,顺着月光逃跑了。
“嘘,”宋立眠比了个噤声手势,温和道,“你别急着说,让我来猜猜。”
为了缓解对方情绪,宋立眠翻着手腕端详炸毛的猫尾,却没抬起脑袋:“你是什么?一只小猫咪?”
这话听来太像调情,宋立眠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考虑到不该气氛,他维持住了语气,用虎口扣住紧张得勾起末梢的尾巴,继续说:“我跟你提过,我以前养过一只黑猫……”
说这话时,黑猫尾又绷直了,与此同时,佟酩呼吸乍然急促。
宋立眠假装不觉,温情怀念地徐徐道:“后来那只猫去世了。”
“它还小,按寿命还该多活几年,兽医却告诉我说,它是自然死亡的。”宋立眠顿了顿,“说它可能是幼年在外流浪过久,身子骨弱,让我节哀顺变。”
“我后悔了挺长一段时间,心情不好,还去酒吧买醉过。”他笑笑,“真后悔,如果我能多关心一下它就好了。”
他的声线逐渐沙哑,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担心泄露过多情绪。可他抚摸猫尾的动作却很温柔,像是一场迟来的弥补。
佟酩身躯也随之放松下来。
他睁开双眸,复杂注视宋立眠,张唇欲说什么。
最终他却没有说话,而是选择弯了弯黑色尾尖,用毛茸茸的触感摩挲过宋立眠皮肤。
宋立眠扫去七分黯然,反手揉了把尾巴,继续回忆:“……我那时长期不在家,总是忙着为别人奔走。家里猫黏人,没人陪着总爱闹脾气,所以经常爬窗户出去。
“它晚上总会准时回家,身上有点脏,精神却很好。我想,它在外面应该有其它朋友,就没太在意——”
顿了顿,宋立眠苦笑道:“——后来我才知道,室外病毒和寄生虫太多了,小猫体弱,根本不适合放养。”
“如果换个家的话……它肯定能多活几年吧。”
话说到此,回忆戛然而止。
宋立眠睁眼与佟酩对视,两人从彼此眼中瞧见了一般无二的怀念与枉然。
良久,藏在黑发间的小耳朵弹了弹,佟酩用薄而苍白的唇瓣笃定说:“你猜到了。”
两人隔着一床被子,一道空气,好在宋立眠一手搭着佟酩肩膀,一手抓着他的尾巴,所以两人距离感很轻易就消弭了。
佟酩说话的语气半沮丧半释然,宋立眠失神片刻,最后的踌躇与抗拒也消失殆尽。
少时,他颔首,简单重复:“恩,我猜到了。”
他又问:“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
佟酩抿唇又不搭腔,可宋立眠从他逃避的偏头动作里,很轻易窥见了答案。
他的皮肤浅薄,脆弱部位的青色血管很易窥见,直逼出人的保护欲。
宋立眠原本觉得对方长得瘦,怀疑是他没好好吃饭,如今他注视佟酩长出的猫耳与猫尾,又觉得对方拥有这种体型实属正常。
优雅高贵的孟买猫的确不容易长胖。
宋立眠并不是个能接受反常的人。
或许爱情真能冲昏人头脑、消磨人理智,怪力乱神的事件一旦与佟酩扯上联系,宋立眠就奇异地能接受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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