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韶华站起身来,不顾周行之的阻拦,将手中的茶自上而下浇到李勇头上,李勇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门外涌进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面露凶相的堵在门口。
李韶华瞥了他们几眼,又玩味的看向自己的生父。
李勇许是脸上挂不住,挥了挥手,示意保镖出去。
李韶华一字一句的说,“昨天我还在说,你是绝无可能认错的,却到底怀了几分念想,想着你大概还有点儿人性,所以想来问一问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做出那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现在看来,你早就不是人了。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
李勇气急,这些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娇妻在怀儿女双全,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正欲一掌扇过来,手腕却被周行之牢牢地扣住。
李勇这才打量了这个跟在李韶华旁边的青年几眼,斜睨着李韶华,“没用的东西,自己成了beta不说,还找了个**。你妈当真是瞑目不了了。”
李韶华“噗嗤”笑出来,说,“你记着,我妈她在地下看着你,等着你,等着跟你好好算账,算算到底是谁瞑不了目。”
李勇左手飞快的转了一下佛珠,阴狠狠地说,“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李韶华看了周行之一眼,说,“你放手。”
周行之这才放开李勇的手,反去牵住李韶华的手,仿佛希望给予他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李韶华盯着李勇的眼睛,说,“生养之恩早已了尽,你我以后就死生不复相见吧。你自求多福。”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李韶华躺在床上,突然说,“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说他绝不会认错吗?”
周行之把人抱得紧了些,低头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拿妻子的命和儿子的人生换来的生活,若是知错了,就只能靠死偿还了。”
“所以,他哪敢去想自己有没有错呢?”
第35章
那日的不欢而散后,李勇曾委托秘书向李韶华传达了重修旧好的意愿,并提出愿意在经济上向李韶华做出相应的补偿,然而这个提议却被李韶华一口回绝。
后来,当周行之听说了那笔巨额财产后,不由得瞠目结舌,磕磕绊绊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当年他到底贪了多少啊?”
李韶华对此只是冷笑,说,“当初他贪走的具体数字我也不清楚,但不会少于五千万。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想来这些年在海外四处投资置地,到现在几个亿的身家大概是有的。”
周行之愣了一下,职业病似的算了一下盈利指标,才喃喃的说,“这件事儿就算这么翻片儿了,以后可别再想了。”
李韶华笑了一下,说,“翻片儿了。原则性问题,没什么可后悔的。”
李韶华突然往周行之怀里蹭了一下,说,“我跟你说过我妈咽气之后的事吗?”
周行之皱皱眉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严肃地说,“没有,宝贝。”
李韶华抬眼儿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笑出声,说,“别那么紧张。过去那么久了,再痛都觉不出了。”
这话李韶华没骗他。那种痛彻心扉,那种肝肠寸断,早被风吹散了,只剩下没有感知的印象:他依然知道自己在哪个时点做了什么事,可回想起却不再觉得痛苦。
他想,自己大概是走出来了吧。或许是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又或许是周行之的爱让他有了盔甲,又可能只是因为李勇的出现,让他对这些时光里的往事彻底脱敏。
周行之却不信。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李韶华的双颊,总觉得怎么疼惜他都是不够的。
李韶华接受了生活的残忍,可周行之却还没接受他的此生挚爱拥有的是如此贫瘠的人生。
李韶华笑了一下,说,“2004年6月3号,我高中的最后一天。当晚,晚自习结束后,我收拾了书本回家,发现我妈喝了百草枯。我打了120,跟我妈一起去了医院。”
“我妈在医院生生熬了两天,6月5号晚上才咽气,被抬进了太平间。当时医院里,有不少靠主持丧事谋生的妇女,带着我跑手续,办流程,赚个茶水钱。6月6号,她带着我,把我妈从医院的太平间拉去了火葬场。”
“我当时还太小,挺懵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那个阿姨叫我做什么,我就麻木地、机械地做什么。戴孝衣,戴孝帽,火化,磕头······”
突然李韶华像是觉得可笑一般笑了两声,说,“我其实是有两个舅舅、一个姑姑和一个叔叔的,但他们也都是煤矿职工。他们全都不信我妈是清白的,或者是不愿相信我妈是清白的。这件事总要有个出气包,总要有个接受全镇人鄙视和辱骂的。我爸跑了,就只剩我妈了。所以我没去求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求也是无用,他们肯定只当我妈是作秀。家里能拿出的钱,还有我妈学校看我可怜给的那1000块钱,全给了医院和火葬场。”
“我太穷了,最后兜里只剩下几十块,殡葬工看我可怜,便宜卖给我了一个最破烂的骨灰盒,把我妈带回了家。挺惨的。”李韶华苦笑了一下,旋即摇摇头,说,“不过,我想,我妈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吧。”
周行之眼睛不自觉地便红了,却还强忍着泪水轻轻拍着李韶华的后背,说,“宝贝,没事了没事了。别想这些了。”
李韶华却没听他的。自顾自地讲下去,“我昏昏沉沉的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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