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打断他:“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你说的对,这样一直躲着你,也不是个办法。”
云错低笑道:“你承认了,你还是在躲我。”
又收敛了笑容,委委屈屈地说:“你答应过不会这样的。”
雪怀叹了口气:“好,好,我道歉。”
他也站起身来,推着云错往外走:“我都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想想,可以吗?你要干什么我也不干涉了,现在别人眼里我们也已经有了婚约,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暂时不会承认的。”
云错乖乖被他推着走,回头来看他:“我知道,我会有分寸。”
……一意孤行地跑来慕容山门中,就为了给他做四天的饭,看起来也不像个有分寸的人。
雪怀终于成功地把他推了出去,给他指了条路:“这边走出去最顶上那间院子就是我姥爷的,你要拜师,去找他说吧。”
云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走出几步之后,又回头来问:“那,我可以跟你在同一个师父门下修行吗?我也可以学治愈术吗?”
雪怀失笑:“随便你,这是你的事。”
云错于是又点点头,出门走了。
*
慕容金川同意了云错的拜师请求。
但云错想要跟雪怀当同班同学的计划泡汤了——慕容金川对于接纳他入学的唯一要求,便是要他修剑,当他的亲传弟子之一。
慕容金川沉声道:“我不清楚我那个没用的女婿怎么跟你说的,但要和我们小怀成亲,先过我这一关。你是半魔血统,有入魔倾向,心性需得打磨,灵气需要打磨,眼界需得提高,你过的了这关,年轻人随你们怎么折腾,过不了,我也绝不会允许小怀选你为道侣。”
云错说:“我明白。”
他便跟着慕容仙门新收的一批弟子入学了。
这边每一年收一批新弟子,雪怀其实算是走后门,半路插班过来的,没赶上正经的那一批。按辈分来说,雪怀的师父蔡艺与慕容金川是一派所出的平辈,而雪怀早于云错入学,故而云错依然得称他一声师兄。
慕容仙门的弟子们曾经给这里所有的门主和宗主、尊上排过序,排序参照是当他们的弟子的幸福指数。综合一下,在雪怀的师父蔡艺门下当弟子,幸福指数是最高的。
相应的,最末的排名便是慕容金川这位掌门人。
连自己的亲外孙都不放过的人,只能用“老妖怪”三个字来形容。他轻易不收亲传弟子,一旦收了,便必定是将来顶天立地的大人物,相应的,要通过他的试炼绝非易事,传闻此前曾有一位天资上佳的人被他收为关门弟子,连最终试炼都通过了,却败在了出关的那一刹那——慕容金川窥见他面上毫不遮掩的狂喜时,只淡淡道了声:“功法尚可,心性不足,二十年后再说是我的弟子罢。”
关门弟子的名额因而空缺。慕容金川从此将此人的名字从名单中抹去,绝口不提此人。
后来连雪怀也不曾从他外公口中撬出半点八卦,只知道唯一的信息——那个前关门弟子是天灵根,集金木水火土的灵根于一身,且每个灵根都天生卓越。
他小时候觉得他外公做法有毛病,并且认认真真地替那个没见过的人控诉道:“可是姥爷,如果我终于通过了试炼,我肯定也会很开心地笑出来,难道我不能笑吗?”
慕容金川就摸摸他的头,低声道:“小怀,你素来外放从容,自然可以。但性情偏激,眼光短小是平日里便能看出来的,在此之前,我已经给过他数次机会。”
云错的敬师茶是在雨停的第一个早上完成的。
仙师们收束了法力,经过几天几夜的狂风暴雨洗礼,以慕容山门为中心的方圆八万里地,从此一整年中都将湿润适宜,四季如春。
听闻慕容金川将要再收徒,他座下以出师的五个弟子都从五湖四海中赶了回来,这些人有的已经封神封尊,统御一方,也有人成为名震仙界的隐士侠客,这五人中无一人是天灵根,但都是在各自修行领域登峰造极的人,仙根出众。
云错却是头一个流着魔界人的血,灵根不明的候选弟子。
慕容金川与云错彻谈了一夜,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掌门收关门弟子这种严正的场合,纵然雪怀是掌门人的亲外孙,依然只能以低级修炼弟子的身份进来旁听,并且打打下手,端茶倒水。
“万流溯源,先验灵修。”
云错跪坐于地,两边座上分列众人,慕容金川居于正中,凭空引出一道浅淡的光华,按在云错眉心。
那一刹那,无形的风声和气场突然席卷天地,生出了无比逼人的压迫感——
仿佛被扼住咽喉摁入水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生生受了这如同万军涌来的威压,一旁的茶童没抗住,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在座众人无一不惊,皆紧张地站了起来,盯住云错。
而慕容金川脸色青白——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慕容金川本人是化神的修为,在座弟子五人都是渡劫金丹以上的修为,云错的修为尚未到底,便能以绝对碾压的姿态越过在场的所有人。
也即是说,这个不满十七的少年人,至少已经有了化神以上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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