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李满园摇头道:“这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此趟去府城全得我舅兄带路指点。”
“我舅兄肯带我去除了是走了大哥、红枣的路子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看我媳妇的面子;二是他儿子还小,现搭不上手,一个人确是忙不过来。”
“不然谁肯把自己的发财路子告诉人?”
“再就是我舅兄就一辆骡车,拉货有限。比如这回从府城家来,他又拉了一骡车的新出的年画回来卖,而我就是空身人回来。”
“娘,我有自知之明,我舅兄肯带我这一趟已是天大的人情,我不好再多提要求!”
于氏没想到她不过说了一句,满园竟就顶了她十句,而且口口声声他媳妇的面子,脸上颇为挂不住,但碍于郭氏在场不好发作,只得闷气暗憋。
郭氏听于氏开口原也是一腔热忱——半个月挣十吊钱的好事,谁不想?
她和男人辛苦种菜卖菜一个月不过赚一两吊钱,刚够两个儿子的私塾束?,而明年她家将是三个儿子念,开销会在花架前红枣一样样告诉她娘这是什么种,那是什么种。
看到一盆红色牡丹形状的菊花,王氏下意识地看看红枣发间的簪花,忍不住道:“红枣,你头上戴的其实是这个菊花?亏!亏我先前以为你戴的是绢花。还寻思这花是哪里来的?能做得这般巧!”
红枣闻言忍不住笑道:“可不就是真花吗?”
拿起竹剪,红枣剪了一朵递给王氏道:“娘,你仔细瞧瞧。这叫‘墨牡丹’。花瓣的颜色会越开越黑。”
“哎!”王氏阻止不及,不觉抱怨道:“我眼睛好得很,看得清,平白无故的你剪它干啥?”
红枣笑道:“我剪了给娘簪头上,这样我和娘就戴一样的花了!”
红枣的理由太过强大,王氏拒绝不了,只能任由红枣替她簪在发间。
看到红枣剪花给王氏,李贵中也伸出手来叫道:“花,要!我要!”
红枣见状不觉笑道:“弟弟,你要哪朵?”
红枣依言剪下李贵中手指的菊花递给他道:“眼光不错,这朵‘帅旗’给你了!”
王氏看一个花架就数这朵“帅旗”个头最大,一个抵旁的花两三个,便知这花不是一般的名贵。
王氏忍不住悄声道:“红枣,你别由着贵中。这么好的花,你说剪就剪了,没关系吧?”
剪一朵不算,又剪一朵,王氏真心心疼。
“没事!”红枣不以为然地笑道:“这花送来原就是给我玩的!”
玩的!只想着种花卖钱的王氏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谢尚领了李满囤进院后也告辞了。谢子安不在家,他得兄代父职,跟他娘和他大舅抱了谢奕去拜城隍庙走百岁巷、文昌街、青云路拜孔庙过文定桥武定桥。
“好!好啊,红枣!”甫一落座李满囤就咧嘴笑道:“你女婿的,我和你娘都看过了。”
“写得好,现我跟你娘都能背好几首诗了!”
李满囤话里的糟点太多,红枣无力吐槽,只得勉强笑道:“爹,这里的诗都是你女婿选的前人名篇,自是好的!”
李满囤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特地去跟贵林请教过!”
耳听她爹没误会这里的诗是谢尚所作,红枣方才舒了一口气,笑道:“爹,你得闲可以教弟弟念念诗。这世人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弟弟日常听多!多了、背多了诗,等将来念时学作诗就容易了!”
“贵林也是这样说。”李满囤道:“他还拿笔抄走了唐诗三百首里面没有的几首教兴和背!”
红枣闻言不觉赞道:“贵林哥,有心了!”
李贵中坐在王氏腿上举着比他脑袋还大的“帅旗”看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玩法。他拿着花对着门伸手缩手,嘴里还发出“转啊!转啊!”的声音以帮助用力。
王氏看了一眼笑道:“你弟弟这是拿这个菊花当风车玩了。”
“你爹每回去你二伯家,贵银都有拿玩意给你弟。仅风车前后怕是都送了有五六个了!”
李满囤也道:“可不是!我都说家里有了,贵银还每回都给我拿!”
风车啊!红枣看看李贵中手里硕大的“帅旗”,再想想钱多有这个货郎进村时搁帽子上插的红绿纸简易小风车,忍不住心说:她很可以做些大风车来买嘛!
“你也尝尝,羊肉这么吃,真叫个嫩!”
王氏依言尝了一块,也点头说好吃。李贵中听见便扯王氏的袖子示意自己也要。
王氏便夹了一小块羊肉蘸了一点点酱给他。
李贵中便拿两颗米粒大的下门牙用心磨……
红枣看李贵中鼓着腮帮子半天都吃不了一块肉,不觉担心问道:“娘,弟弟这样能吃饱吗?”
“没事,”王氏不以为意道:“先让他跟咱们吃一会。你这儿的粥好。我一会儿喂他一碗就成!”
闻言红枣方才放心,然后又笑道:“爹、娘,但等下回你们来我这里就有宝宝椅了。到时弟弟可以自己坐着吃饭,娘就不用老抱着他,吃饭都腾不出手来了。”
“宝宝椅?”李满囤奇道:“这什么东西?”
红枣少不得解说一回,最后道:“爹,娘,等这宝宝椅油漆好了,我就让张乙送两张过去,一张搁堂屋,一张搁炕上用!”
李满囤、王氏闻言自是喜不自胜,连夸红枣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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