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像爹一样与负心的人同赴黄泉,还是一一忘记他,重新开始?
肩头微颤,敖广再次伸出手,将他拥住。
从未有过的温暖与觉悟,就在他厚实的大手触摸之间闪电传至。
「有听过如来佛说道吗?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皇甫清狂轻声接下去。
他当然没有听过佛祖说道,却看过金刚经。
那时候,边看,边加以嘲讽,这一刻,却不禁有所感触。
佛祖在菩提树下觉悟成道,不过一瞬……
收回凝顿在风飞扬身上的眸光,仰首,缓缓环顾一株又一株的桃树。
树下鸳鸯盟,曾许三生约一一一生不分,再生不弃,永生不负……如今尽成空言。
执着、痴迷、疯狂,一切该有尽头。
他不是爹,难道要学爹一样,两败俱伤,至死方休吗?
合上眼帘,眼泪滚落得更多、更急,因为皇甫清狂知道自己已经下定决心。
浓密的睫扇随着泪水的滑落而抖动,他依然闭着眼睛对敖广说,「你想带我走?」
天下间没有不需要报酬的事,敖广不惜费心点悟他,就绝不会空手而回。
「嗯。」敖广没有否认。
「你想带我到哪里去?」
「一个寂寞的地方。」
「我害怕寂寞。」
「有了你,相信那儿不会再寂寞下去。」
传入耳中的声音低沈冷冰,却又充满温柔,皇甫清狂藏在衣袖下的左手终于缓缓地伸出来。
温暖的手,立刻被收入冰凉厚实的掌心之中,一瞬间,指尖受惊似地微微震颤,想要收回,却更被紧紧地抓牢。
「走吧。」敖广淡淡地说。
一道水龙倏地从地下冲出,以两人为中心盘旋绕流。
衣襬飘飘,被紧拥的身子渐渐飞升。
见此,一直迟疑着不敢上前的风飞扬,咬一咬牙,推开在旁边扯着他不放的李丹丹,冲上前。
「妖怪!放开我表弟!」
敖广仰头,冷冷地看着蓝天白云,不屑理会。
水龙彷佛知晓主人的心意,绕动得更急更快,风飞扬拚命冲击,用脚踢、用肩头撞,总是被水墙反弹开去,他不甘放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c-h-a入一只右手,抓着皇甫清狂一片袖角。
「表弟,推开他……别跟他走,表弟,他是妖怪呀!…….不要跟他走!」
声嘶力竭的叫嚷,令皇甫清狂诧异地睁大眼睛。
向来注重仪表的表哥,鬓发乱了,脸碰撞得红了,却依然紧紧地拉着他不放。
「清狂,别跟他走!婚事……既然你如此反对……我可以作罢……快推开那妖怪……他会害你的,表弟推开他……表哥什么都听你的!」
「太迟了……」皇甫清狂喃喃自语,轻轻地摇头。
看着风飞扬,听着他充满关心的话与,无可否认,皇甫清狂的心头感到荡漾不已。
纠缠的爱恨绝非一句该放,就可以经易放手。
只是,他要的爱情是干净的、专一的,忍受不了一丝污垢……就像当年那只玉马,即使小王爷只是伸手轻轻地摸它一下,事后,他相信自己亦会一手掷了。
「你要永远记住,是我不要你,不是你不要我。」
朱唇轻启,看着风飞扬脸上的狼狈神色,皇甫清狂心中升起残酷的快意。
他想过拉着风飞扬共赴黄泉,亦想过彻底忘记他,却从未想过要原谅他,与他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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