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崇美大抵是将他麾下最精锐,战斗意志最强的军队,留下来断后了。借着黑夜的掩护,营垒的防御,还是给仰攻的龙栖军造成些麻烦。
不过,损失虽然有,却于大局无甚影响。说得好听点酒殿后,实际上就是弃子,抵挡了小半个时辰过后,终为龙栖军所攻破。然而,经此迟滞,终究给耿崇美所率的大部辽军,争取了不少南撤的时间与空间。
这回没有丝毫犹豫,刘承祐令下,诸军锺迹而追。攻寨的过程中,第一军是主角,但总有不服气者,想要拿下耿崇美这颗大人头立功,比如第四军的杨都头。
唯一算得上意外的,要数火烧团池村了,大火熊起之时,还真牵扯了一部分龙栖军的精力。
当刘承祐踏上团池村的土地之时,周边满目疮痍,大火已然被扑灭,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熏味道。村子被大火吞噬了一大半,宁静的夜下,凄怆的哭泣声不断。不止是家园被毁,还有一些村民因反抗被辽军杀了......
刘承祐几乎是感受着还未散去的热浪,走到耿崇美将台所在,其营帐虽被烧了一半,但仍旧“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儿。
“殿下,这是燕兵将领的首级!”一名军官提溜着一颗血糊糊的头颅,走到刘承祐面前,撂在地上,有点兴奋地禀道。
这一路来,刘承祐也算是穿过“尸山血海”的,各种残肢断臂,都深深地印入他脑海。这是他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战场的残酷,不过,心里出奇的平静,似乎十分适应那些血腥一般。
只淡淡地瞥了眼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泥土的头颅,刘承祐问:“是个人物?”
军官答道:“听俘虏讲,此獠是耿崇美的牙将,也是耿氏族人。十分地凶悍,带领燕兵拼死拦截我军,杀伤了我们好几名弟兄,被马指挥使一剑刺死,斩下头颅。”
“耿氏的族人,难怪那般为耿崇美卖命。”刘承祐淡淡地说了句。
“耿崇美军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抬手扇了扇萦绕在鼻间的烟气味,刘承祐问向训。
向训侍卫在边上,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传回,耿崇美毕竟先行撤离了一段时间。不过,殿下可以放心,他一定逃不掉。”
闻言,刘承祐颔首,他心中同样肯定,也不缺那点耐性,轻松道:“一切都交给诸位将军了,我就在此处等着前线的捷报,想来诸君不致让我失望。不过,若是生擒了耿崇美,我倒想好好和他聊聊。”
刘承祐此时的气度中,透着比起以往更加强烈的自信。
俘虏了有三百多燕兵,一个个烟熏火燎的,正被驱使着清理辽营,搬运尸体。
身处村落中,耳边始终萦绕着村民们的悲声,刘承祐眉头皱了皱,招呼着向训与亲兵:“走,陪我去见见村民。”
纡尊降贵,刘承祐接见了一番村老,发表了一番愤慨。其后,自作主张,下令免除本村今岁“夏税”。因为两军鏖战交锋,不可避免的,团池村附近的田亩被毁坏了一大半。本村不少百姓,接下来不止要忍受家园的破坏,亲人永别,也许还要饿肚子。若是再加上战乱,官府逼税......
大概是顾虑到这一点,略作考量后,刘承祐当着几名村老的面,朝向训吩咐着:“那燕兵俘虏,将战场清理过后,留一部兵马看守,让他们村民重建屋舍,以赎其罪。缴获了辽营粮秣,拿出一部分,分发给村民!”
“是!”
刘承祐几道施恩命令下达后,传将开来,终究缓解了一些村落的悲伤。当然,刘承祐这般做,除了心中那少许对村民的同情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名声。别看这个时代武力压倒一切,但一个好名声的作用,从来都是不可小瞧的。
养望,事实上自刘承祐积极参与河东军政后,就一直在进行了,从各方面。
......
高平,北,一个无名土丘。
正是晌午时分,和煦的阳光播洒而下,天气暖洋洋的。围绕着这处无名土丘,一阵阵伴着血腥味的肃杀之气,正在悄然凝聚。
哪怕提前逃亡,但终究仓促,龙栖军士在各军军官的率领下,跟打了鸡血一般,奋命急进追击。还未出羊头山南麓,耿崇美的后军便被咬上了。
一夜的追亡厮杀过后,耿崇美率着残军,占上了这座土丘,进行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根本逃不掉!
李万超这边,一直派人盯着北面的动静,受到耿军南撤的消息后,便十分果断地率兵配合助战。
土丘上边,一张“耿”字旗孤独地立着,没防御的鹿柴栅栏,根本没有搭建的时间。辽军就那么“干干净净”地躲在土丘上,战战兢兢地面对四面围堵的河东军。
一路的厮杀交锋后,竟还有不过两千的士卒跟从着耿崇美,不过大多数人已面露绝望之色。
耿崇美在一些忠心的牙兵护卫中,一脸惨然地望着虎视眈眈的晋军,神色十分不好,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苍老的手按着宝剑,嘴唇颤抖地张了张,最终闭上了,他知道,再说什么激励的话,都是无用。
土丘下,张彦威策马环绕一圈,盯着坡上已陷入绝境的敌军,嘴角不由得意地翻起。哪怕一夜未眠,一夜辛苦追击,他此时也是兴奋地很。作为刘承祐委任的“前敌指挥”,他的履历上又要加上重要一笔了。
“传令进攻,给他们最后一击!”招来亲兵,张彦威直接下令道。
令下,在场的龙栖诸军并肃锐军、潞州兵,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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