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毕竟有伤在身,虽说独立活动还行,但不可能承受大负重,于是下山路上,张起灵就成了苏万这个重度伤残的专属座驾。苏万趴在张起灵背上,随着血清渐渐发挥作用,眼前的视线清晰了许多,他盯着张起灵的后脑勺,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随着路途中接触渐渐增多,苏万越来越觉得,张起灵不像这个世界的人,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成仙了”。虽然张起灵从始自终都不曾表现出恶意,甚至还救了他一命,但苏万同样没从救助中感觉到善意,就像此时,他虚弱地伏在张起灵背上,明明是白衣天使和受伤病患的亲密接触,却让人觉得隔了条东非大裂谷,中间没有半点温情。
奇异的行事作风,没有任何立场、任何态度,仿佛世间万物都与其无关。
苏万心里有点为张起灵发愁:这样子的人是最难混的,就像隔壁班里那个总是帮老师擦黑板的小胖,总是默默擦,从来不说,结果老师一直以为是坐在第一排微笑的眼镜猴干的,三年的表扬都搞错了对象。而以小胖那近乎透明的人缘,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对老师纠正。
为什么老师会搞错对象?因为眼镜猴跟黑眼镜一样,面部神经有问题,常年面带微笑。但重要的又不是微笑,而是这个微笑里包含的东西。人是很奇怪的,基本都倾向于对他们能看到的善意怀有感激,而不是那些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善行。
至于张起灵这种,已经不是默不作声了,他是压根不在意。
吴邪认识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对,不是正常人,甚至不像个人。人有情绪、有感情、与这个世界存在必然的联系,可张起灵似乎都没有。无论他是坐在火堆旁发呆、偶尔接过胖子的话,还是背着苏万、从容稳健地赶路,都让人觉得,他始终孑然一身,空落落的。
苏万越想,越觉得张起灵的身边缺失了一块。至于这一块是谁,他想了很久,脑子里出现的居然不是一个绝色美女,而是吴邪那颗闪亮的光头。
真奇了怪了。
天色渐暗,他们照例停下休息。
苏万平躺在睡袋里,他的视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足够打量另一边的人。
张起灵沉默地坐着,头部低垂,表情淡漠。那是一张清秀斯文的脸,沉静的神情被火光映照得异常柔和。可惜,无论火光如何温暖、如何热情,那张脸都不会给它回应。
苏万知道,柔和只是假象,张起灵的姿态看似放松,其实充满戒备,并且是习惯x_i,ng的。
仿佛觉察到了苏万的视线,张起灵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不带一点感qíng_sè彩,很淡,很浅,在“停留”这个动作完成之前,就已经迅速移开。
吴老板,我实在帮不了你。苏万苦笑。这干爹要么是个铁打的罗汉钟,刀枪不入,要么就是刀剑穿身而过也不会受伤流血的大神。如同一条河,存在,流动,却不会被任何东西划下痕迹。
原来还有人可以这样活着:什么天地,什么世界,全不放在眼里。或者说,他本身就像是天地。
嘿,这说法有道理。天地不仁嘛,就刚刚那个眼神,别说刍狗了,简直是把他当草纸。苏万突发奇想。就是不知道张起灵对吴邪是什么眼神。吴邪可不是什么善茬,能容忍被人当成草纸?开什么玩笑,不管对方是谁,分分钟弄死他丫的。
不过俗话说,爱得多深,伤得多深,瞧吴邪抽烟的那股狠劲,简直是论斤来,估计爱得比贝加尔湖底还深,如果这样还被看成草纸——
啊,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第15章 抛个绣球捡人头
“那不是你们应付得了的,”张起灵淡淡地说道,“回去。”
眼看路已经走了十之八九,谁也没想到张起灵突然会冒出这一句。
“回去?能回哪?”胖子反问,“小哥,你可别以为现在还比当年,藏着掖着、稀里糊涂地就能把事儿躲过去。胖爷我现在四海为家,给小吴同志做牛做马,图个什么?屁都没一个。嘿,还真别说,连亲兄弟都做不到这个份上,老子也是身不由己。”
胖子嘴里出个成语不容易。苏万想,原本想举手赞同“我还要找鸭梨我也不回去”,无奈依旧是个重度病残,还是只能老老实实保持沉默。
张起灵一言不发,把头侧向另一边。苏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在叹气。
“这么说吧,小哥,”胖子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们之前真没打算上山,要不是喇嘛庙里忽然来了一帮鸟人——你把我和这个残废丢下,记得以后来给我俩上坟,菊花可以没有,酒r_ou_要管饱。”
“什么人?”张起灵转过来问道。
“张海杏,”胖子说出一个名字,“其实老子也不知道那婆娘到底叫什么,当初她说了自己不是张家人。”
张起灵对这个名字没有多少印象,他摇摇头:“如果你担心这个,我可以迟一天出发。”
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天我帮你们ko掉那帮鸟人。苏万心里一抖。看不出来,原来干爹做起杀人越货的事面不改色。
“小哥,别说我冒犯,斗里你行,上了地也就一r_ou_体凡胎,枪炮可不长眼,再说,又是一帮子人。”胖子表示这招行不通,“我知道你赶时间,也不想拦,干脆一起走。这小孩儿弄成这样,破庙破和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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