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如是想,一边另一个声音在耳边纠缠不休,“我千辛万苦救他性命,到底想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想起当初顾三娘临走时对她说的话,“昔雨,当日师傅预言,他的弟子中‘一人杀天下,一人救天下’,如今师兄两人已死,预言中只剩我一人,按理说天下危机已除,可是,我夜观天象,北方赤星仍在,只是凶相难料,偶有向南方紫星偏移的征兆,你命数武林紫薇,怕只怕照儿便是那颗赤星……”
“师傅预言不会有错,照儿乃我大师兄亲子,理应属于岐山弟子,更何况我也曾‘以命推命’,算出我终死于门中弟子之手,卦相显示人在西北,所以当年才会去往西北,并在那里遇到了裴敬。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人身上掌握着天下大局,他的命线与我的命线相互牵联,于是不难推断,他与我门中亦有推不掉的机缘。冥冥中,一切因果循环早已注定,逃不过的。”
“曼沙宫波乱,你既选择救下照儿,便已是下定决心要保他性命,你俩从一开始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命局。所以,昔雨你记住,在这个局里,你是关键,‘救了照儿,便是救了天下,舍了照儿,便是舍了自己’切记切记!”
……
“救他,救天下;舍他,舍自己……吗?”
昔雨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从袖中取出早已写好的字条,上道,“已醒,无碍,速归。”然后放进雪鸟脚上的竹管中,对它道,“去下云道七殇崖,找林知余。”
纤手一挥,雪鸟振翅而去,在天空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转眼没了踪影。
昔雨暗自吸了一口气,转身向侧殿而去。
刚踏进房门,便听薛白衣道,“可笑?的确可笑。可我拿‘忘生崖’下曼珠沙华救你性命是事实,当日宫主把一身功力尽数传你,如今你已然是曼沙宫主是事实,此刻你还活着,并重新回到这里也是事实!你说可笑,当真可笑得紧!都说佛门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但凡那些神佛有半分慈悲,亦不会让众生走到今天这样的死局!”
薛白衣白衣出尘,遥看着床上之人,目光冰冻三尺,道,“梁照,你可曾甘心?”
梁照没有答话,目光所及,只是门口那袭云海罗衣,众人一时息声,房间里仿佛时光凝滞,落针可闻。
良久,这才听他道,“珍珑?这般救我,你可曾甘心?”
“何不随我这样死了去?错过这次机会,怕是日后你再杀不得我了,如此,你当真不后悔?”
“啪”地一声轻响,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梁照脸上便落了一记耳光,鲜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飘散到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周珍珑从不知何为后悔?我要救要杀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倒是奇了,以你现在这副残喘之躯,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可笑吗?至于日后,杀不杀得了你,更不是你能一言断之!”
梁照想,他怕是疯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这番话,他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无意识中,是害怕她要杀他的。
林知余要杀他,他甘愿受之,这是他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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