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有石桌,石凳,石床,和一些简单的陈列物,隐隐看得出,这里是有人生活的。
在水潭中间的石床上,坐着一个人,身上只着简单的里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水珠,身上一股寒气腾腾的往外冒着,看得出来,他是刚从水潭里出来的。
不久,在“轰隆隆”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之后,外间的一处石壁轰然打开一扇石门,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只手上拿着一株鲜艳的红梅,一只手上提着一个食篮,身上穿着颜色格外喜庆的毛边盘扣小红袄,脚下蹬着一双狐皮靴,头上还绑着惹眼的红头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凤冠霞帔,待嫁出阁呢!
她一路风风火火绕过重重石室,轻车熟路的找到里面正闭目养神的少年,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台石阶上,冲着少年举起手里的红梅,道,“哥哥!岛上的红梅开了,你看!好不好看!”
姣好的容颜,灼灼一如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芍药花,与手中红梅相得益彰,展颜一笑,十里烟霞绚烂,醉了流年。
待看到潭中少年,一身水汽淋漓,里衣半掩,男子矫健的筋骨若隐若现,因他常年习武,身上的肌ròu_tǐ魄都保持得格外良好,不同于女子的阴柔,男儿自有的阳刚之气,在他身上,于此时此刻散发得淋漓尽致,霏霏一时看得脸红心跳,竟忘了转身避嫌。
梁照见了她,早已见怪不怪,悠悠的睁开眼,飞身到一旁石台边,抓起衣服三两下披在身上,这才抬眼看她,“冒冒失失的,什么时候有了这性子”
霏霏晃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失态,小脸顿时火烧一般,恨不能放上去煮熟一个鸡蛋,赶紧转过身去,跺着小脚道,“都怪哥哥你!怎地这时候洗澡!”
看到她与平时不同的打扮和手上那株红梅,突然间楞了神,随后才若有所觉,喃喃道,“原来又到这时候了?今年已是第三年了吧!”
“是啊!今日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整个岛都被染白了,路上我见这红梅开得好看,便折下一枝来送你,好看吗?”
说着转过头予他,梁照飞身过来,拿过这红梅,神思似乎随着它飘去了某处,大概已不在这里。
蓦地,只听他道,“你姐姐,今日可有说什么”
这是他在这三年间,第一次开口问外面的事情。
三年前,昔雨送他来“静影沉璧”,自此,再未出现在他眼前。
他知道,洞外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这三年,他见过的唯一一个活人,也是唯一一个人,就是周霏霏。
而所有人都知道,甚至连霏霏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其实,这个石壁未尝就能困得住他,若他想走,怕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可是,这三年,他竟然一次也没想过打开这石壁,一次也没有准备要离开,也许,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
他在这待了三年,所有人也跟着困惑了三年。
霏霏是唯一进来这里的人,应该也是唯一被允许进来的人。
在这三年间,他从未主动问过外面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话太多了些
他不问,是因为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是因为他不在意,不关心。
他刚进来的那几日,她甚至觉得,他就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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