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透着害怕的眼眸被恒碏看在眼里,怎么会是害怕若是说他弟弟的情况和他以前的经历相似,似乎也是不应该。
恒碏冷下目光,抽回自己的手,按住旸尧的肩膀让他坐下,拿起《榖梁传》,说道:“你父皇是帝王,我不过一介微不足道的臣子,怎么可能左右帝王的想法,更何况,这还是你们的家事,太子,你不如先好好地把课上完,再做打算。”
恒碏刚一松手,就又被旸尧抓住,急求道:“不会的不会的!你的话父皇他一定会听的!”
“小太子怎么会如此肯定?说起来,你与你父皇的关系比我亲近多了,你若真想去看,你求他,他才更容易心软。”恒碏提起旸尧的衣领,起身将他放到对面的软垫上。
“唔!……咳、咳咳!才、才不是这样的……你不、不知道,父皇他从来都没有那样温柔的对过我……”旸尧的小脸憋得通红,低着头咳嗽,说道最后,渐渐掩没了声音。
旸尧想起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他在凤栖宫的园池边看到的旸陟和恒碏两人。那时他躲在远远的凤栖宫的悟阁中,回旋的走廊上挂满了灯笼,站在悟阁的一侧窗子边就能看尽园池风色,而他正好面对着他们两人,看得清楚,两人趁月对饮,他父皇的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
恒碏伸手轻轻抬起旸尧的下颚,感觉到了旸尧细微的颤抖。
“你哭了?”双目泛红,眼中的害怕怎么也掩饰不了,恒碏低声问道:“你在害怕些什么?是怕他和你将有一样的遭遇,还是因为他陛下会把你当作弃子?”
“……”旸尧呼了一口气,微微侧头离开恒碏的手,闭上眼睛,似乎回忆,旸尧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父皇从来没有真正看过我,父皇的眼里除了父后,便容不下他人,但是很多时候我觉得这样就好,我有一个即使身体不好也会陪我玩的父后,对我无微不至的父后。记得我很小的时候顽皮,不小心弄伤了父后的手,父后也不在意,只是嘱咐我别弄伤了我自己。而父皇,我是连近他身都不允许,他……如此厌恶我。听说,我是我生母借用自己与父后相似的脸,设计勾引父皇,□□好之后才有的。本来父皇当时就要掐死生母,但是闻讯赶来的父后阻止了父皇。我可笑的生母以为有了我,就能够夺得皇后之位,在生下我之后,就被父皇命人乱棍打死,而我,则过继给了父后。”
旸尧双手捂住眼睛,却还是滴落了泪滴:“去年春天,贤妃借他人之手陷害我父后与人苟且,但父皇却认为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勃然大怒,当着父后的面杀了那个传说与父后行过苟且之事的人,又给了父后一巴掌,你说,我的那么脆弱的父后怎么承受的起?!我看得清清楚楚,父后流下的鲜血,父后的痛苦,但父皇看不到,而我就在偏殿口啊,可是我却无法挣脱宫女的钳制……原来父后早就察觉到事情不对,让人仔细地看着我,连给我替父后辩白的机会都没有。父后他从没和谁苟且过,更遑论见过那个人。”
“他,把我保护得太好了……”旸尧抽泣着,手下的双眼,却渐渐露出了无法透解的浅淡笑意。
恒碏垂眉,这是他知道,却不清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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